如意茶馆的钱掌柜也闻讯赶了过来。
在这印月坊附近,他本就是街坊们一致认为的有见识的人,平时也与众街坊相处和睦。
钱掌柜听众人七嘴八舌大概讲了个原委,便想着进去看个究竟。
街坊们自觉让开位置,钱掌柜顺利进了院子。
钱掌柜一进门,便看见了相互对峙上的两伙人,又瞥见了倒在墙角的燕回,连忙过去探了探鼻息,心下稍安。
他再看向兰旷,见他虽然半身鲜血,模样有些狼狈,却掩饰不住浑身贵气,这样的人恐怕不好招惹。
钱掌柜连忙对阿程道:“阿程不要冲动,你师父还活着。眼下救你师父要紧,快让这人走,不要耽搁时间了。”
阿程大大松了口气,脸上神情也缓和了下来,右手却没有放下,对着兰旷道:
“你现在滚,你要去报官随你便。等我师父好些了,我们也要去报官。”
兰旷一颗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见阿程脸色缓和,眼中杀意散去,一时又回过神来。
自己吃了如此大亏,却要灰溜溜离开,太没面子了。
何况此间事情一旦传出,万一那刺客有所防备,偷偷潜藏起来,自己要去何处寻找。
他此时已经不再想着只是要回自己的冰玉镯了,他要亲手杀了那刺客以泄心头之恨。
兰旷冷笑道:“想让我走?没那么容易!你们伤了我难道就想这样算了?
“今天不把那刺客交出来,你们在场所有人一个也别想逃脱。”
钱掌柜一听,这人果然是个不讲理的,心中也有气,语气不觉冷冽下来:
“公子这样说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好像是你动手在先。况且燕掌柜伤的比你还重,这你又要如何交代?
“至于刺客的事情,自有官府查证,公子又何必在此出言威胁。”
钱掌柜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小院内外所有人都觉得颇有道理。
现在关键是赶紧医治燕回,其他事以后再说,不能闹出人命来。
可众人哪想到兰旷今日便似中了邪一般,就是不肯罢休。
他扫了燕回一眼,冷然道:“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莫非你们还想让本公子偿命不成?
“可这小子伤了本公子,我就要让他偿命,你们能奈我何?”
这话实在是惹了众怒了,院里院外的街坊们都听见了兰旷的叫嚣,无不义愤填膺。
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如此不讲理的。
尤其是流流几个孩子的家人,生怕自家孩子吃亏,哪里还忍得住,忙从药铺里,隔壁邻舍家里,见到顺手的东西便操在手中。
有拿着板凳的,有拿着木棍的,也有拿着菜刀的,口中叫着:“打死他”,“不要让他跑了”。
人们纷纷设法往院里挤,一时间混乱不堪,眼见着便要打起来。
兰旷再次后悔了。
他平时哪有机会接触最底层的百姓,何曾想到他眼中的这些贱民,也有如此血性的一面。
而当他再次看向阿程时,心底瞬间升起了一丝寒意。
阿程幽深的眼眸漠然地看向他,让他第一次生出惧意,仿佛比面对那黑黝黝的弩箭头时,更让人恐惧。
就在此时,店铺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又听见有人呼喝着让道。
很快小院门口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阿程背对着院门站着,生怕兰旷突起发难,右手一直不敢放下,也不敢回头看去。
但她很快知道了来人是谁。
身边小伙伴们惊喜地呼叫:“兰大人,是兰大人来了。”
而对面兰旷也满脸吃惊对着院门口道:“你怎么来了?”
至此,阿程才真正松下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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