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班的必经之路,经过他曾经走过无数遍的路口,原本早就烂熟于心的路线,却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陌生而模糊了。
一排排商户从车窗外飞速略过,他缓慢地回忆着——
每天下班后,他会在这条街上的公交车下车,然后去馒头店买五块钱三个的馒头,再在馒头店隔壁的肉店买二斤香肠,拎着馒头和香肠,去王老板的小卖店买瓶矿泉水和一包红梅,有时候还会顺走王老板一个打火机……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过了多少天了。
好像自从楼姐把他招到少年宫开始,他的每一天都过得一模一样,被锁在乏善可陈的轨道之中,不得脱身。
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上次过这样的一天,是什么时候了。
他的生活在这个怪圈里近十年,终于有一天,大千世界再次向他敞开怀抱,容许他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
只是他没想到短短两个多月,就让他彻底失去了,回到怪圈继续生活的能力。
他原以为他贪恋的,是和应忻平稳安宁的生活,是这万家灯火里有为他留的一盏,是他十年来都朝思暮想的不再孤独。
但是直到刚刚出租车开到他家楼下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他错了。
他贪恋的,从来都只是应忻这个人,至于其他那些他所以为的,都不过是因为应忻的存在,而被赋予了意义。
“师傅。”就在车即将到达他家门口时,闻确忽然叫住了师傅,“您能不能开到温泽里,我加钱。”
“市中心那个?”师傅从后视镜瞄了一眼闻确。
闻确右边手肘抵着车门,整张脸都埋在手掌里,声音闷得几乎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嗯,您开到小区门口就行。”
于是师傅又重新发动汽车,朝反方向开去。
车内只剩下发动机轰鸣,沉默了一路的师傅终于按耐不住寂寞,打开了车载音响。
“小伙子,听歌还是听广播?”司机师傅语气仍然很热络。
闻确不好意思拒绝,就说。“听歌吧。”
“好嘞。”
车窗外的景象逐渐变得繁华,几栋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直撞入闻确眼帘。
他甚至能精准地估测出,此时此刻,从他所在的位置开到应忻家,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车载音响“滴”了一声,下一秒,音响中流淌出一段有些耳熟的旋律,猝不及防地抓住了闻确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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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确忽然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绝对在哪里听到过这首歌,但任凭他绞尽脑汁,也还是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听到的。
直到前奏结束,一个似气声又不似气声的粤语女声,钻进他的耳朵,他方才如梦初醒地想起那个浓墨色的夜晚,在玄武湖边的长堤上,应忻把耳机分给他时,听的就是这首歌。
闻确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打开手机听歌识曲,五秒后,他第一次看到这首歌的歌词。
那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应忻的有意为之,还是命运下判词般使然,即使他从不深谙文字理解,却恍然发现这首歌词,竟完全符合自己当时对这首歌的评价。
他当时说太悲了,不肯听,应忻只是挑了下眉,二话没说就切了下一首歌。
如今再回想起那时那景,闻确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
这么悲伤的歌,应忻一个人听过多少遍呢?
“离别似绝症已灭亡的高兴/令我的背影于东京结冰/无伴侣认领怨命也不肯认命/自问仍好胜/往事留旧城铺展了风景/世上客机大可帮我逃命/流浪到地中海终会蝶泳”
他抬头望向窗外,温泽里的几栋高楼已经清晰可见,耳边的音乐,因为歌词的清晰而显得更为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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