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如果说真有什么后悔的,他只后悔,在尚未看清那个未来的真面目时,就轻而易举地奉献了,自己短短十几年生命。
他身后的楼里千千万万的人,正和曾经的他一样,竭尽全力去追求那个看不清的未来。
却没有知道,这一程,到底是如愿以偿,还是南辕北辙。
而闻确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窥探,命运之笔到底为他写下了什么样的未来。
于是他拿着石头,流着泪在墙上刻下一行字——
“前途光明我看不见,道路曲折我走不完。”
他没有成为世界冠军,没有名垂青史,他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也不过是这一串长长的石头印。
闻风行和郑云来的时候,闻确已经疼得站不住了。
失去了止疼泵的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双拐乱七八糟地扔在一边。
看着倒在地上的闻确,他们开始惊慌地喊他的名字。
而一直到很多年后,应忻都觉得,高三某天的数学课上,他似乎隐隐约约听见了闻确的名字。
可是那天他问了周围一圈同学,没有一个人听见。
他一度认为这是他思念过度导致的幻听,从不敢信闻确真的就在外面。
闻确被闻风行和郑云带回医院,也是那一天,闻确被正式确诊为创伤后应激障碍。
从此,闻风行和郑云不敢再睡觉,二十四小时看着闻确,不再给他任何自残自杀的机会。
父亲的担忧,母亲的惶恐,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在他头顶。
他并不觉得是父母沉重的爱,剥夺了他最后解脱的权利。
只觉得愧怍,让父母惶惶不可终日的愧怍。
就这样,本该在十八岁结束的生命,居然就这么生生被延长到了二十八岁。
此刻,二十八岁的闻确触摸着自己淌着血的伤口,血腥味钻入他的鼻腔,身心才真正得以放松。
他用另一只手撑着站起来,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了冲满是鲜血的胳膊。
闻确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钻心的疼痛。
这是他这些年的经验之谈,水冲的伤口愈合更快,血不会蹭得哪里都是,回头还要收拾。
冲了几十秒后,胳膊上不再有明显的血迹,闻确刚要伸手关了水龙头。
就在手刚出碰到水龙头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身体蓦然顿住。
大部分的冷热水龙头,都是左边出热水,右边出凉水。
所以他用水习惯先把水阀扭到最左边,排干净水管里的热水,在再拧回合适的温度。
但因为就是这个简单的习惯,他第一次在应忻家洗澡的时候,差点没被冻死。
应忻家的水管,因为装修师傅装反了冷热水管,导致他家淋浴的水龙头,是左边出冷水,右边出热水。
他刚才忽然晃神,是因为想起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好像无意中看见,应忻家的淋浴水龙头被完全拧到了左边。
“真是疯了。”
闻确一拳砸在水池边,额头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地跳,感觉浑身血液猛地直冲头顶。
他真想现在立刻冲到应忻面前,问问他是不是疯了。
云禾此时此刻零下二十五度,只要出门,风就立刻刮得脸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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