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已经十分陌生了。
闻确转过头去看沙发边上的镜子,他很久没这么仔细地端详过自己了——镜子里的男人五官其实还和当年一样俊朗。只是现在眼尾懒懒地垂下来,多年紧皱的眉头早已结成打不开的死结,随便刮的胡子又泛起了青茬,脸也更加瘦削,是掩盖不住的疲惫和倦怠。
那疲惫是长久积累的——曾疾世愤俗,怨恨天道不公,最终又无可奈何,无力反抗,深深的无奈。
如今却少见的出现在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脸上。
他不为这种变化而惊讶,倒是为自己如今居然长得还能看小小地诧异了一下,在他的预计里,这十年乱乱糟糟的日子,早该把他摧残成行尸走肉。
不知道应忻再见到他的第一面是什么感觉。
但是从应忻的反应和言语上来看,对他如今这个样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也没有问过他近况。尽管这样并不符合老同学重逢的套路,但是这样正是不问过往的寒暄,没有好奇,没有悲悯,才能让他们自然而然地聊了一句又一句。
其实他鼓起勇气再回到工大后,依然很怕遇见应忻。尽管他对外并不再流露出这种恐惧,但是如今这副落魄样子被揭穿的阴云始终笼罩着他。他坚信,这就像一个哑炮,不知哪天就会把他炸得遍体鳞伤。
他从未想过会像今天一样,两个人就这么自然地聊起来了,谁都默契地没有提起以前,静静地看完了一场日落,甚至应忻还鼓励了他——
他不得不承认,那一番话,让他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如果郑云和闻风行在天有灵,听到了他的心声,大概也会被告慰吧。
凌晨四点,闻确才躺到床上。
这一夜,他把以前的相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有些人看相册是为了看当下见不到的人,其实闻确也是——他看的是从前的自己。
他在空荡的床上翻了个身,点亮了手机屏幕,定了个早上六点的闹钟。
第二天一大早,闻确直奔开业最早的商场。
他到的时候,保安大爷刚把卷帘门拉开。闻确走着没电的扶梯,一口气爬到五楼。
买户外运动用品的老板娘刚开门就迎了闻确这个贵客,恨不得把毕生的笑都堆在脸上:“选点什么呀,帅哥?这么早就来选购,一看就是个自律的小伙子!看这精气神儿!就是不一般!”
“……”也是麻烦她夸出来这些了。
闻确走到服装区,随便扒拉了两下后问道:“有看着精神点儿的吗?”
“有啊!”这大妈的中气太足,风风火火地拽了几件送到闻确面前,“你看这几件怎么样?冲锋衣,又板正又挺阔,就是显得人精神!我家老头穿我店里的冲锋衣出去,人家都以为他是我儿子。”
“这……大爷也是不容易。”
闻确接过其中一件,顺手套到了身上。尼龙布料穿上身立刻挺阔起来,这黑色冲锋衣衬得人也挺拔。他左看右看,没挑出毛病。
“行,这件留着,有裤子吗?”
“有!”
大妈闻声又至,手里还提溜着好几条各式各样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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