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开着车,保持恒定的速度,沉默而笃定地沿着路走,没开导航,也不管尽头到底通向何处。
窗外的黑夜沉寂,偶尔闪过街边的加油站广告牌,还有无人的信号灯。老旧的柏油马路太过安静,只有仪表盘在跳动,车内饰引擎低低的震动声。
“我以前一个人开夜车的时候,特别喜欢这种路。”
声音夹在引擎声中,林湛本能地偏头看他,似乎想听得更清楚些。
谢辞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牵起林湛,淡声说起从前:“刚去英国创业的时候,项目尾款一直收不上来。有段时间太缺钱,公司揭不开锅。我就白天工作,晚上跑货。凌晨四点回来,饿得不行了,就去路边的加油站里买两个汉堡吃,边吃边开。后来,我只要心烦,就去开夜车。开到看不见尽头的地方。”
沿着道路的弧度,谢辞猛打方向盘,绕过那枚遮天蔽日的广告牌后,眼前的海湾闪烁着星星,尽头,是应和着波涛的月色。
谢辞指着远处的光亮,轻笑了笑:“林湛。你不觉得,这里很像‘明天’吗?”
林湛没回答,但眼神动了动。
谢辞继续说:“就是那种,你知道面前有路,但你不知道会不会塌、会不会堵,会不会有障碍物。你一无所知,但你还是得继续开下去的地方。”
林湛的眼睛盯着前方,看着车灯扫过的柏油路面,忽然问:“你那时候怕不怕?”
他没说得很清楚,但谢辞很清楚林湛在问什么。
“怕。好多人都觉得我是赌徒,没有弱点,也不会害怕。但那都是谣言。林湛,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很怕,怕死了。但怕也要去。就像现在这样。”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林湛,目光倒映着海面永不会熄灭的星光,“我不知道面前是不是悬崖,也不知道灯会不会熄。但我们在开着车,在往前走。这就够了。”
耳畔,发动机声逐渐聒噪,车映着月光,飞驰成一道几乎看不清的闪电。
林湛捂着自己的心脏,感受着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跳,可就在此时,他的手被谢辞牢牢地握住。
“不要数心跳!”谢辞牵着他的手,放在电子里程数处, “心跳会骗你,但数字不会。”
11256km。
11258km。
11302km。
每跳动一个数字,都像是把心里的结挑开一角。
林湛忽然意识到,自己很久都没有专注地数过什么了。从李立死去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世界就像被一把钝刀绞碎,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意识,没有边界,没有起点,也看不见尽头。
他只知道自己要逃出去,站起来,却不知道终点在哪。
“林湛,你不需要知道下一站往哪走。”谢辞握着方向盘,手很稳,像黑夜大海远方的灯塔,“一步一步,一公里一公里,数着数着,总能跑出去的。”
风声越来越紧,车速也在不断地攀升。
护栏在视野两侧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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