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诏眼中,归秦即位、霸占山河,都和拥有这样的“稀世珍宝”藏着扯不断的关系。他若想求得凤皇安栖,就须得造得华奢宫殿、盛世江山,给他金银珠玉,为他种下世间最?茂盛而高大的梧桐树。
所以,他走在那?条漫长昏暗的帝王之路上,从?懵懂,到清晰,越来越听见,除了肩头上的期盼以外,那?颗心,也?在疯狂跳动。
他雀跃,他狂喜,为燕珩视线的驻留。他捧着江山,站在梧桐树下,等待一个?回答。
——哪怕只是凤皇之尾,掠过他的指尖,那?一瞬间所落下的香气,也?给他留下无尽的幻想,快了,就快了。
他为此,作足了准备——以壮志,以热血,以赤诚,以真心。
燕珩那?时,总觉得猜不透,那?小儿?心里,到底有什?么怒涌着的热,始终灼烧,以至于片刻不能宁静。
如今,他仿佛想明白了。
那?日,阳光正好。
在燕珩饮茶的间隙,德福忽然?赶着进殿来,禀告道:“王上,太?傅求见。”
燕珩顿了片刻,才蹙眉:“太?傅?”
燕珩一向敬重那?位老师,因他年事已高,待自己即位之时,便赏了他最?高的虚职尊称,还为其夫人封赏命妇,许他从?此不出入朝堂,若有事入宫,可于燕宫乘轿而行。
——算起来,已及耄耋之年。
“正是。”德福见他神色变化,忙道:“并非秦王请来的,是太?傅牵挂王上,亲自奔袭临阜。秦王知?道此事之后,已经第一时间将人安置好。顾念他年迈,休憩一日,才请他入宫来的。”
燕珩搁下茶杯,站起身来。
“太?傅此刻,正候在议事殿。”
待燕珩去了,秦诏忙起身相迎。太?傅已然?得人安抚,赐了座,神色也?镇定平和。他瞧见燕珩来了,仍执意跪下去。
“老臣,叩请天子圣安。”
燕珩去扶,“老师不必多?礼。”
太?傅起身之后,看了秦诏一眼。这位“外人”秦王,忙寻了个?借口?告退……他出了门,见德福也?被人撵出来了,还轻声嘀咕呢。
“这、这老太?傅,该不会说些什?么……于理不合,早归燕国之语吧?”
德福摇头:“小的也?不知?。”
秦诏站在殿外,左右踱步,长叹了口?气,生怕他将燕珩拐带走。方才,自己说了一箩筐的好话,也?只换来人掀起眼皮,一句淡淡地“秦王所言甚是。”
秦诏心里没底,暗道,不愧是能教导他父王的老师儿?,这样沉得住气。
不过,与?他预料的不同,太?傅头一句却是:“王上可还安好?”
燕珩点头:“老师,寡人一切都好,并未受人胁迫。在临阜之年,本?欲激化四海之恨,他日强起兵马,夺得天下。只是如今……”
他开门见山:“老师,您说,寡人起兵,是该也?不该?是圣明还是迂腐?”
太?傅叹了口?气,道:“若王上身体康健,无有安危之忧,老臣便放心了。”接下来的那?句话,仿佛是提醒:
“您是天子,若是起兵,便是应该,是圣明,是为了百姓,为了天下平定。”
“您若是不肯起兵,随心而行,亦是应该。此举仍是圣明,仍是为了百姓,为了天下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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