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微微勾起唇来,看着他,却没说话。
日光自榻边照过去,在那道常被秦诏扯开?的纱幔上,涂了一层甜蜜的色彩,秦诏便回望他父王,跟着弯起了嘴角——有那么一瞬,他想长久的住在这样的安宁之?中,守着他父王,再不?想什么九国五州的权柄该落入何人之?手。
可惜,那瞬间太?短。
秦诏又问:“父王,我可勇武?”
燕珩“嗯”了一声,去捏他脸颊仅剩的软肉,好整以暇似的,等着他继续发问。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秦诏又说:“父王,您不?许嫌弃我。我虽然……丑陋了些。可好歹还有用处——只这样想一想,您再别抛下?我才是。”
燕珩失笑?:“哪里丑陋?”
“昨儿,您还说了,不?算丑陋。可见这满身的伤疤,都不?叫人喜欢了——”秦诏去牵他父王的手,将手指穿插至他的手指之?间,而后十指紧扣,带点凶狠磨牙似的笑?:“父王,我决不?会离开?您的——日后,您再不?能撵我走。”
燕珩并没有松开?,轻哼了一声,好笑?似的,带着他的手指,朝人眉眼去。
“瞧吾儿,这等英俊,哪里就丑陋了?昨儿是天色暗,辨不?分明。寡人今日再看,倒好看了呢。”
燕珩眼睁睁看秦诏愣住,自脖颈、耳侧漫上一层红色来,而后整张脸都闷熟了似的。
燕珩带着秦诏的手,去摸他自己的眉毛,“嗯?这剑眉飞扬,最是潇洒了。再有眼睛,多漂亮,连睫毛也这样长——还有鼻梁,这样高,再没有谁家?的小孩儿,比吾儿更?俊朗的了。就连……这张嘴。”
燕珩的指头点在他唇瓣上,微凉。秦诏想舔两口,但强忍住了。
此刻,他整个人都已?经烧熟了,哪还有什么伶牙俐齿,只磕巴着,羞臊,但还是想听:“嘴、嘴巴?父王——我的嘴巴怎样?”
“吾儿的嘴巴——巧得很。就凭这张巧嘴,日后在燕宫讨饭吃,也叫人撵不?出去……”燕珩笑?起来:“寡人么,恐怕也要辨你不?过了。”
秦诏望着他父王,顶着一张大红脸,痴痴地笑?:“真的吗?父王。”
他父王说的不?是实话。
那张唇,红润而丰盈,唇锋线条鲜明——指头摸上去,是两瓣柔软;若呲牙笑?起来,唇红齿白,有少年意气,再漂亮不?过了,何止是巧言善辩?
玉堂金马,正年少归来,风流如画。[1]
可惜……燕珩很快便将话锋一转,笑?道:“自然是真的。不?过,就是顽劣了些,也叫人厌烦。”
秦诏都惊了,挣扎着坐起来:“厌烦?父王——我才回来一日而已?,竟都厌烦了?”
燕珩颔首,态度坚决:“正是。”
秦诏复又扑上去,压在他父王怀里,结果动?作幅度太?大,狠扯痛了伤口,疼的嗷了两嗓子,往一边歪滚过去了。
他扶着胸口,倒吸了口气,直冒泪花。燕珩叫人逗笑?了,转眸睨过去,只瞧见少年胸前的衣衫乱敞,昨夜才包扎好的白色布料,已?渗出了淡色的血痕。
他眉尖一蹙:“小心些。”
秦诏躺在那儿,才生的喜悦叫人骂散了,只含着泪,怏怏道:“父王,您好狠的心,我凯旋归来,满身风雨,才一日,便再不?疼我了……”
燕珩唤人近些,又说:“胡诌。”
秦诏不?解,躺在他眼皮底下?,问:“什么胡诌?”
燕珩微微俯身,“我的儿,谁说寡人不?疼你了,再没有旁人,能叫寡人这样疼了。”说着,他压得更?低一些,冲他那胸口伤患轻吹了两口气,又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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