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下一秒,魏屯出了声儿,“为王上鞠躬尽瘁,乃是臣的荣光,臣不敢求赏,只愿我大燕岁久日长,自此驱驰中原,定疆这八国五州。”
燕珩神情敛了轻寒,笑道,“寡人知道将军劳苦功高,自然要赏。”
布诏官寻了名目,赏了金银珠玉,并依着燕珩的意思,擢封了些虚名,赐“扶光箭”。两人都谢了恩,直到魏屯再三表了忠心,惹得高座上那位不耐,才肯入座。
燕珩知道他忠,那是他父王养出来的好马,缰绳虽牵在自己手里,却自有吞八国、灭五州的雄心壮志。
他驯养着,蹄下仍常溅出铁腥。
——偶尔,也不满。
帝王自有不见血的刀,他偏要迎战四海,白添些尸骨。
燕珩这等清高,自然对他多了几分冷落。但这人不识趣,总觉得是忠心未曾表够,抑或是哪处的礼节错漏,才惹了猜忌。
过了赏赐,还要行开宴礼。
按照燕国凯旋的惯例,为将军们接风洗尘的宴上,要博个“开堂彩”,由将军射出那头一箭,正中红绸花,将其挂在宫城前三日,举国庆贺。
帝王才赐了“扶光箭”,魏屯正喜上心头,自然要露一手。
群臣起身围过去,赞叹与祝贺声里,魏屯挽弓,挪开一步,绷紧的弓弦蓄满了力量,连膀子上遒劲的骨肉都挤出两道缝隙。
那金箭破风而出,一道疾声,倏然飞出去。
肉眼难辨的距离下,众人看不真切,左顾右盼的翘首,等着仆子来报信儿;倒是魏屯淡定站在原处,左右拱手笑道,“献丑了。”
静等了一会儿,远处疾奔回来的仆子果然扬声禀道,“禀王上,大喜,将军开堂彩,正中啦!”
庆贺声如潮,议论声纷纷:
“将军身手果然不虚。”
“我大燕有这等武将,立鼎指日可待。”
“……”
大家齐齐地笑。
这会子才申时,只开前宴。传瓜果珍馐,依着规矩,群臣以射箭为乐,得绸花者,赏赐各项彩头。什么金杯玉盏翠琉璃,先王在世时,赏赐的,也多是这些玩意儿。
燕珩淡淡挂起一抹笑,颔首算是默许。
其他武将才争先夺后地挽弓起来,两两相博,以箭法逗个输赢,各处都有挂的彩头,射中便可纳入囊中;其界大致三十步、五十步、百步——红绸花以百步起止,但并非人人都有这样的本事。
殿内左侧空出来的那片寂静,是质子们藏在别人凯旋之喜里的落寞。尤其是赵信,割地舍城,王君投降告饶,已是说不尽的屈辱。
他本欲称病不来,燕王却不允。
这会子坐在那冷落一角里,更是芒刺在背。就连卫公子左右不经意的一瞥,将叫他觉得轻蔑盖在脸上,捂得人喘不上气来。
燕珩越过人群,在刚停歇的安静中,淡淡发问。
“今日可谓大喜?”
群臣纷纷答,“乃是大喜。”
燕珩冷笑,敏锐的视线扫过去,“可寡人看赵公子,怎么……倒像是不开心啊?”
赵信惊得跪下去,因惶恐带倒了一盏酒杯,潺潺酒液泼了一袖。
“信、信不敢。今日乃燕国大喜,自然……自然也是天下之喜,信心中欢喜。只因病才初愈,免不得脸色差一些。”
“哦,既如此,何不上前……与诸众射箭同乐啊?”
赵信不敢动弹,停顿了片刻,又抬头去看燕珩脸色,被那冷锐的目光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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