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少时和他同在宫学上课,晏朝大她一些,她还是个奶娃娃的样子,他便已经是个极好看的少年,整日与太子哥哥同进同出。
那时她也就六七岁的年纪,几位皇兄每次见她都会陪她玩,跟着皇兄的几位伴读也都是世家贵胄的嫡子,对她从来也都是和颜悦色的。
只有这位晏国公府的小公子,从来都只是遥遥站在一旁,不说话,也不走,就那么冷冷清清地看着他们,一声不吭地等着。
有一次歇课,她邀了宫学里大半的人一同去谷园野炙,特意跑去问他要不要一起,那年他也就十一二的年纪,抱着书,站在御花园中,停下脚步皱眉问她为何要邀请他。
“人多会很好玩,而且几位兄长都去,太子哥哥也会去。”
她掰着手指将应她邀约的每一个人名都报出来,而后眼巴巴看着他。
她喜欢长得很好看的人,实则宫中念书的这些人没有不好看的,可是她还是很想让这个最好看的哥哥也陪她一起去玩。
但他并未如她所愿欣然答允,而且他的回应还格外冷淡:
“我不喜欢野炙,也不喜欢热闹。”
她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拒绝便是这一次。
那也是她头一遭感觉自己听懂了旁人的弦外之音。
她觉着他不是不喜欢野炙,也不是不喜欢热闹,只是单纯看不惯宫里最闹腾的她,所以他从来不会和其他几位兄长一样喜欢带着她玩。
从那以后,傅瑶光见他都绕道走。
再后来,她认识了谢瞻。
后来名满京都的如玉君子,当年也是个漂亮至极的少年,起初她也只是喜欢找他玩,再后来她情窦初开,又是无知无畏的年纪,自己踩进谢瞻为她编造的陷阱中直到死方才得解脱。
重活一世,她对很多事情都有期许,唯独情爱没有。
爱.欲于她而言,便如钻冰求火,到最后期待落空,徒劳而返,还要落下满手的伤。
若这一世她能得偿所愿,往后的日子,她只想自己能过得舒心。
晏朝能让她舒服,她便待他好些。
若他让她不舒服,那便各自安好,谁也莫要去打扰谁。
他将手中最后一册公文看罢放下,而后起身朝她走近,挨着她在榻边坐下来。
“公主。”他低声唤她。
傅瑶光没吭声。
晏朝瞧她良久,抬手欲将她圈进怀,却被她用手挡了下。
“你要说话便好好说。”她低声道。
她说完话,身后人却没动静。
好半天他才开口,说的却是问她的话:“今日,公主生气了吗?”
傅瑶光不答,反问道:“晏大人今日生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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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侧过身,朝他的方向转过来,看着他,等他回话。
又是一阵沉默,而后晏朝方缓声道:“臣气的不是公主。”
“不是吗?”
傅瑶光笑意淡淡,“如今京中传的那些我同晋王的传言,你定是听过吧。”
“那些都是真的,还有方才你看见的那些东西,谢瞻今日特意送来的,都不是假的。”
说到这些,傅瑶光心头憋着的一股劲尽数翻上来,她看向他。
“晏朝,不仅如此,有一段时间,我真的想过和谢瞻……”
和谢瞻成婚。
她想这样说,但是没能说完。
晏朝将她按进怀中,抬起她的颌尖,在她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他眸中似有怒意,终于不是那副平静如死水的模样。
傅瑶光觉着自己也算是赢了他一次,只是这并未让她感到开心。
“怎么,你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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