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宋明瑜却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以后怎么打算?”
“以后?”陈冬青被她一下带跑了思路。
“现在这种情况,你想继续留在码头做火锅,恐怕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宋明瑜说得委婉,但言下之意,陈冬青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是啊,无论怎么说,他今天已经把袁哥一行人彻底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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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都是滚刀肉,就算真的进去蹲牢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来。
而且,除了他们,肯定还有别的人盯着所谓的“市场管理费”,到手的肥肉谁都不肯送嘴巴。
陈冬青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就是那块没人愿意撒手的肥肉,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扪心自问,如果今天这种事再来一次,他能对抗这些人吗?
显然是不能的,他就是一个瘸子,又只有一个人,谁也打不过,连自己亲妈都保护不了。
“……我必须要挣钱。”陈冬青短促地笑了一声,却是苦笑,“码头不行,我去其他地方。”
南城那么大,总有他的活路吧。
十四岁之前,陈冬青曾经非常坚定,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爸是厂里的工人,虽然每天都要三班倒,但下班回家以后,桌上总是会今天多一份卤菜,明天多一只鸡腿。
他妈抱怨他爸浪费钱,他爸只会笑呵呵地说,“给你们买不算浪费。”
直到他爸在厂里出事那一天,世界完全颠倒了个模样,他整夜没合眼,靠着胸口那一口气勉强支撑,却从三轮车上摔下来。
从此成了人人嘲笑的跛子,出去打零工,到处挨白眼碰壁。
明明搬货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卖力,甚至还多搬了两袋水泥,可包工头一句“没看见”,他结算的工钱少了一半。
陈冬青身上的伤疤,就是那两三年打零工积下来的,和那微薄的积蓄一起。
他是拼了命才攒起来的家底,能开这么一家码头火锅。
码头的搬运工,还有那些做生意的偶尔会来吃。
不够让家里变得宽裕,但至少妹妹看病吃药的钱有了着落,一家人的日子能过下去。
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命运的拳头,却一拳把他打翻到了更深的谷底。
陈冬青不能,也不敢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是不是否定的。
他沉默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生怕自己开口,就是颤抖。
“你知道我是谁,应该也知道,我做的就是餐饮生意。”
宋明瑜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就长话短说了,你要不要来给我做学徒?”
“工资福利都可以谈,我不会亏待自己的徒弟。”
陈冬青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女孩儿嘴唇开合。
她在说什么,他似乎听清了,似乎又没有。
……让他去当学徒?
为什么?
陈冬青觉得这事不可能是真的,她是不是在拿他开涮,又或者是她别有所图?
可他能有什么给人图的,他一无所有,比拖油瓶还不如。
陈冬青想来想去,觉得她恐怕是在可怜自己,他垂下眼:“我——”
他想要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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