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香深深吸口气。
姓纪的咄咄逼人,她这下是无比确定,对方矛头就是对准了Venus。
今天找她来办公室,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是给她戴高帽子,让她帮厂里分担,实际上就是冲着Venus来的。
次品本来就是质量瑕疵不过关的那批货,要卖给市场上的顾客,本来就要折价销售!
一件衣服折个五六折出去,Venus没有盈利空间,反而是要白白帮针织总厂当“接盘侠”,一万件次品卖出去,什么也得不到!
不,林香很快反应过来。
不是什么都得不到,有一个东西,Venus一定会得到——那就是骂名!
她自己就是针织总厂的,难道还不知道厂里生产些什么衣服吗?
除了运动套装,就只剩老三衫——汗衫、棉毛衫和卫生衫裤!
以前林香还没有什么感觉,和明瑜一起办Venus之后,她狠狠恶补了许多相关资料,这才意识到总厂生产的东西,早就已经是市场淘汰的产品。
老气、俗气、过气!
棉毛衫,亏姓纪的也想得出来。
这和Venus都根本不搭调,它根本就不可能竞争得过1985年,服装市场上任何一家卖出来的服装!
要是把厂里的这些残次品放在店里卖,这些衣服能不能兜售出去都是其次了,Venus刚做起来的品牌形象,第一个要砸!
“纪厂长,我不能答应这件事。”林香拒绝得干脆,“你还是问问别人吧,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我先走了。”
她油盐不进,纪厂长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林组长,这就是你和厂领导说话的态度?枉费厂子辛辛苦苦培养你这么多年,遇到你要为厂里分担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林香根本不吃这套。
“是,厂子是培养了我许多,但这些年,我也是兢兢业业在厂子里上班工作,每年五月大生产,许多男同志都坚持不住,只有我们‘娘子军’,每一年,每一个人都从未缺席过!”
“我自认,对针织总厂,我同样付出了许多,我问心无愧!”
是,她是对针织厂感情很深,那么多年的工作,针织厂就是她第二个家。
林香不否认,纪厂长之前引她回忆年轻时在厂里的时光,她的确有过一瞬间的不忍心。
可是他搞错了,从头到尾,她看重的是针织总厂,牵动她情绪的也是总厂,不是他这个厂长!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纪厂长这个人的存在。
他挤走吴书记,排挤张新民,到处安插自己的关系户,把总厂搞得乌烟瘴气,林香才会对现在的总厂那么失望。
纪厂长的确没想到林香会这么硬气。
和他调查出来的结果截然不同!
但他没有继续发难。
眼角瞥过外面走廊,有脚步声传来,加班到这个点的员工开始陆陆续续下班了。
纪厂长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他这个人,最能做到的就是能屈能伸。
纪厂长一低头,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抖了抖指尖的灰烬。
忽然站起身来,挂上了关心寒暄的笑容,声音比刚刚还要热情,还要洪亮了。
“哎,林组长,你看看这,你不要那么激动,咱们慢慢说——这可真是误会,我怎么会质疑你对厂子的付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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