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忠亦是悲愤难抑,剑锋所向,连斩数人。
黑甲卫见状,个个目眦欲裂,手中兵刃挥舞得愈发凌厉。“流民”与侍卫很快节节败退,被击杀了大半。
薛南星浑身脱力,眼前阵阵发黑,却仍死死咬着牙关。
她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燥热的风带起一阵阵血腥味,云团子越积越厚,一层压着一层,天将方才还万分明媚的天光遮得晦暗不堪。
薛南星目中悲痛凝结成森然杀意,胸口剧烈起伏间,抬手抹去脸上斑驳的血泪,五指深深扣入剑柄。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如亡命徒般,拖着剑尖,朝魏知砚冲去。
程忠与梁山对视一眼,默契地未加阻拦,而是护在她身侧,替她杀出一条血路。
直至行至魏知砚马前十步之距,一名侍卫横刀相阻。
魏知砚翻身下马,上前两步,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那侍卫立即收刀退开。
薛南星目中血意森森,抬剑直指魏知砚,一字一句恨道:“你杀了云初,我要你血债血偿!”
冰冷的剑尖抵在魏知砚的咽喉,他却似乎丝毫不在乎,反低笑出声,“我杀了他?你执意逃婚,他怎会来此送死?”余光瞥向她身后,“杀我一人,赔上他们所有人,你可想好了?”
“小姐,别管我们!”梁山在后方急吼。
然而话音未落,一阵阵急雨敲打屋檐的响动自两侧传来。
薛南星持剑的手未动,眼角余光却已瞥见两侧飞檐上寒光点点,隐约可见箭尾缠着赤色丝绳。
是都司府亲卫才有的标记。
其实薛南星特地留意过魏知砚身边的侍卫,那些人并非普通侍卫,而是个个身着玄铁鳞甲、肩佩狼头徽记,分明是西南都司的精锐。
此刻,前方重甲列阵,两侧弓弩森然,就连飞檐上都蛰伏着弩手,整条朱雀大街俨然已成铁桶,将他们牢牢围在里头。饶是程忠和梁山身手不凡,琝王府亲兵悍不畏死,但在这天罗地网中,突围谈何容易。
人太多了,且不知道还有多少,眼见得程梁二人体力消耗,时间越久,他们越危险。
思及此,薛南星四肢百骸沸腾的血忽地冷却下来,“让他们住手!”
魏知砚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先答我一问。”
薛南星默然。
魏知砚将她的沉默视作默许,敛起笑意,问道:“是那只玉簪对吗?”
薛南星眼睫几不可察地一颤。
魏知砚道:“那日你试图逃走后,我已命人将方圆十里的农舍尽数焚毁。而所有可能传递消息的途径,唯独剩下那支簪子。”
“那只玉簪自你入京起日日戴着,偏生宁川归来后再未见你戴过。你早算准了我认得此物,也算准了我会猜到这簪子于你二人的意义。所以你故意用它自戕,赌我会夺下它,甚至会拿它要挟陆乘渊。而只要那支簪子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能找到你,对吗?”
魏知砚说的没错。
离开宁川的前一日,陆乘渊将那支玉簪还给她,要替她戴上。彼时她摇头将簪子推回,想着总要留一件信物,待尘埃落定之时,红烛高照之日,再让他亲手为她绾发。
入宫面圣那日,陆乘渊送她至西华宫外,直言有东西要先给她。她当时并未想到是什么,后来太后寿宴生变,当晚薛府前再见到陆乘渊,她以为再也不会知道他要给自己的是何物了。
直至崔公公带着高泽出现。
电光石火间,高泽格挡的掌风扫过她腕间,一抹凉意倏地滑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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