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看着温衡,温衡保持着在她怀里的姿势,目不转睛看电视。
这一幕让她鼻头有些酸,陆知序的脸鬼使神差在眼前闪过。
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温衡:“温小衡,或许,你会想要个干爹吗?”
温衡立刻睁大了眼。
而后漂亮的瞳孔又一点点缩回去,他终于舍得偏过头看温言:“你是指哪种干爹?”
“就是能陪妈妈一起参加你学校家长会,在妈妈忙的时候可以送你去兴趣班——不上也行,你一个人时可以叫他来家里陪你画画的那种干爹。”
温衡眼睛亮了些,小星星似的眨着。
这是他开心时的表现。
温言几乎以为他立刻就要答应了。
可是温衡只是想了想,又慢吞吞问:“那干爹和妈咪是什么关系呢?是会讨妈咪喜欢的那种干爹吗?”
温言眼眶在一瞬间变得通红。
老天爷,她怎么可以欠温衡那么多。
看看她的十八岁,到底都犯了些什么错。
第8章 玫瑰藏盛夏 就当给温衡找个便宜老爹。……
“妈咪,你在哭吗。”温衡用肯定的语气说,然后才是疑惑,“可是为什么呢?”
温言尽可能克制自己,却不免带上鼻音。
“妈妈只是觉得欠了你很多。”
“妈咪,不要总这样想。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了,Professor.Leff说亚洲女性似乎天生会压抑自己的情感需求……”温衡微微蹙起了眉,“那时我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好像有些懂了。”
温言有些惊讶:“他怎么什么都和你说,那你现在懂了什么?”
“不是对我说,他和另一个教授聊天时,我听到了。教授们以为我不过是个坐在一旁下围棋的木偶,但我的确听见了。”温衡认真地看着温言,昏黄的客厅灯光照得他神色很柔软,“妈咪,你总对我心怀愧疚。但天上的爸爸不能陪伴我这件事,不怪你的。”
温言:“……”
温言整个人愣住,这么多年头一次怀疑自己,当初因为不想提及陆知序而对温衡撒的这个谎,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她剥夺了温衡的知情权,将他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来糊弄。
可这个年幼的孩子却一次又一次地温暖她,不厌其烦地告诉她,他到底有多爱她。
温言瞳孔闪了闪,只觉六月的晚风穿堂而过,有些寒涔涔地使人发凉。
她好像又做错了一件事。
而让人不安的是至今她仍然缺乏面对这桩错误的勇气。
她别开头,不敢看温衡那双天使一样澄澈而平静的眼睛。
“宝贝,谢谢你对妈咪的谅解。”
温言双手揪紧了沙发毯,喉咙里一阵哽咽。
“怀上你那一年,妈妈才十八岁。”
“十八岁的我,自卑又敏感,还以为得到一个人就是得到全世界,我所有的勇气都用来做下这桩荒唐事……”
坦诚自己的脆弱,其实是温言并不擅长的事情。
她所有关于家庭、关于被爱的记忆,都模糊而久远。
七岁以前能记起的清晰片段,几乎只有小区楼里的昏暗过道。那些年陈炳实和温梦芝总是关起门来吵得天翻地覆,温言被赶出家门,蹲在门口,捂着耳朵看光落在楼道里,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
像她一样无家可归。
尘埃起起伏伏,有人路过就精灵似的飞扬起来。
无人在意时,那些微小的颗粒便拥着她安静地跳舞。
一曲又一曲,脑袋里的曲子唱到第五遍时,紧闭的家门便会打开。有时是摔门而出的男人,屋内兀自哭泣的女人,有时也反过来。
温梦芝偶尔会踩着高跟鞋,拎着手提包,噔噔噔地离去。
半点眼神都不分给门边蹲着的,不知正发着什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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