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伤都可以养,或是后续通过手术方式治愈。
只是眼下顾远泽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还达不到手术条件……
郁危明不仅为瞎子换了礼服,从花房门口到纱床短短的小路,还给司令官剪下了一大束带露水的玫瑰。
花茎的凉意让他意识到自己掌心出了很多汗……更可笑了。明明这里是他的宫殿,床上是他的囚徒和战利品。
他又何必像个闯入禁地的窃贼。脚步很轻,连呼吸都不自觉放慢。
纱帘微动。
床上的神明微微睁着空洞涣散的黑瞳。阳光透过玻璃顶照在他的睫上,两片阴影轻微颤动。
明明知道,顾远泽看不见。
可当那双没有光亮的眼睛依旧映出新皇的身影——扭曲,变形,却无比清晰,一阵电流战栗还是沿着脊椎狠狠窜上全身。
身体不假思考,就已单膝跪在了神明脚边。
残存的理智里,是御医齐绍洲苦口婆心叮嘱。
“司令官未必真的全面精神崩溃,之前的木僵状态很可能只是遭受虐待加上过量的药物注射,短暂让其进入了自我保护的失神。”
“失神的人就像是沉在深海。对外界所有一切的感知都隔着厚重的水幕。”
“因此之前才会任由摆布,咳……”
“但这次醒来后,司令官解除失神状态,精神会脆弱得像一张绷到极限的弹簧,任何风吹草动的刺激,都有可能彻底断掉。”
“另外,他现在的听觉会异常敏感。”
“音量超过40分贝就会诱发耳鸣、眩晕和重大的生理不适。请务必当心。”
23
新皇最初很遵医嘱。
对着黑发的神明,他目光温柔、声音很轻:”早安,司令官。”
就连伸出手去,都没敢直接碰触。
新皇的指尖只轻轻碰触了顾远泽额前的碎发。司令官的头发近来长了,海风湿润,把黑色的发丝弄得柔软冰凉,像是一捧被霜打湿的鸦羽。
可就在那手指悄悄偏移方向,稍稍往耳际移动了一寸时——
司令官的身体突然绷直。
呼吸骤然急促,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吞咽某种无形的恐惧。
“……”手指于是就停在了那里。
郁危明温柔耐心,等待着许可,一直等到悬空的手举得发酸。才又用最为低沉、温柔、迷恋的声音,喊了一遍神明的名字:“顾远泽?”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
“我能,摸摸你吗?”
良久,没有回应。
【司令官毕竟承受过极大精神创伤。所以刚醒来时,或许连正常的言语沟通都暂时无法理解。】
【我的建议是,在获取信任前,最好不进行任何身体碰触。】
【除非陛下想让他崩溃、坏掉。】
【甚至我觉得,如果殿下存在的本身就会给司令官带来巨大的精神负担,您在一段时间内……还要回避与司令官见面。】
郁危明的面色一点点阴沉下去。
什么蠢话。
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联邦司令官但凡恢复一点神智,都绝对无法接受自己被作为礼物被送到了帝国皇帝床上。建议回避,是为了司令官不再遭受毁灭性的精神打击。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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