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见不着嬴异人的面,伺候赵姬会变成一件多么辛苦的差事。
月姮却道:
“与阿兄在此事中冒的风险相比,这点小事又算得了甚么?”
这件事虽是林评的临时起意,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这几个月他将此前布局在各国的人手,抽调了一部分留在邯郸城内,此时调动起来很是方便。
稍微有点麻烦的,是林评再次进城时,发现邯郸城内巡逻的士兵增加了数倍,和熟悉的商家稍一打听,就被人告知:
“哎哟可不是出了大事!因着秦兵攻打上党郡,大王恼怒之余,派兵围了秦国质子府。结果今儿晌午平阳君奉命去质子府提人,发现里头的秦公子竟是假的,真的早就不知所踪,大王一怒之下,叫人在邯郸城四处搜查,凡可能和对方有过接触之人,全部下狱候审。”
说话间,城门口都戒严了,宽进严出,严格审查盘问,城内气氛瞬间就沉闷下来。
赵王感觉他被愚弄了,林评能想象到对方此刻的愤怒。
等林评一路溜溜达达买了一堆东西,到嬴异人的店铺门口时,已经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嬴异人见他这般悠闲,焦躁的心也有了片刻的安宁,叫老仆守在门口,给林评倒了杯水,这才火急火燎道:
“我当初偷渡出质子府,只是想得到点自由,能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也就没想过把事情做的太过严密,他们查到这儿是迟早的事。先生,刻不容缓啊!”
林评从买回来的一堆玩意中,拿出了一串儿嬴异人看不懂的东西。
然后在嬴异人懵逼的视线中,将他装扮成了年近五十的老翁。别说脸,就是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是又脏又糙,上手一摸,连伤疤的感觉也和真的无异。
林评对他的成果进行点评:
“当初去表姐剧组给她充当助理时学的,手艺还没丢。”
递过去一块铜镜,叫他自己瞧。
别说嬴异人,就是急匆匆进来的老仆见了,也愣了好久,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公子?”
“别磨蹭,快去把衣裳换了!”林评不给他们感慨的时间,催促道。
嬴异人挑着担子,一头是满满的麻布,另一头是所剩无几的粟米,身边跟着个六七岁的孩童,紧紧挨着爷爷,排队等着出城,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好奇打量四周。
终于等到他们时,嬴异人拿出了林评准备好的身份文书,交了出城税后,守城兵粗鲁的翻检他的担子,粗声粗气盘问:
“既是下水村人士,今日进城所为何事?”
嬴异人躬身,指了指他身上破破烂烂打了补丁的衣裳,再指指孙子脚上已经露出大拇指和脚后跟的鞋子,小心翼翼讨好答道:
“军爷,小老儿家中儿郎全部战死,家里就剩小老儿和这小孙子相依为命。这不收了粟米便挑着担子在各村换些麻布,孩子已经三年没有添置过新衣了。
今儿本是想顺路进城换点针头线脑,哪知刚进城就发生这种事,小老儿生怕晚了不能出城,夜里在城中无钱投宿,被巡夜官爷抓住要蹲大牢,只得匆匆又出城。”
这人问的仔细:
“何时进城?何人可作证?带了何物?”
嬴异人心中一咯噔,面上却更恭谨了,头压的更低,只能按照林评的嘱咐回答:
“未时三刻进城,与小孙子一起,当时交了两个刀钱,税收官左边脸上有个黑痦子,说话不似邯郸口音。只挑了担子,里头的东西分毫未动又原模原样带了出来。”
另一名守城官兵快速翻动手里的竹简,确认过后道:
“无误,放行。”
嬴异人心里大大松了口气,重新挑起担子,握着小孙子的手,晃悠悠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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