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洵说:“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
沈祝山站在那里,一颗心脏仿佛被一只如影随形的巨手俘获,然后攥紧。
孔洵发出啧的一声,他说:“沈哥,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他仿佛完全不理解:“我还不够忍让吗?”
走到沈祝山面前的时候,身体里的恶魔仿佛要呼之欲出,他双手搭在了沈祝山肩膀上,望着他,面部是不可掩饰的扭曲狰狞:“你为什么要跑,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商量呢?”
沈祝山从头凉到脚底,想要跑,肩头扣下来的两只手却用力到他骨头都隐隐发痛,他看到孔洵,不知道脑海里想到什么,没预料到孔洵竟然能这么快找到他,这恐怕说明阿浈拍摄的那些照片没有把他骗过去,沈祝山语气都止不发抖,他说:“你把阿浈怎么样了?”
“你用什么收买阿浈,”孔洵感到眼珠,头,都在尖锐得痛:“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还要多少人!”
孔洵露出来一个笑,露出来的牙齿阴测测的白,他说:“放心吧,他现在肯定在比你跑得还要远的地方。”
“与其关心他,沈哥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孔洵终于撕掉所有伪装,语气古怪地说:“沈哥,你觉得我想让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见任何人,只和我自己说话,只照顾我的心情,这真的不可能吗?”
这可能的,沈祝山知道,因为孔洵现在长大了,身强力壮,无病无痛,比沈祝山要高一头,不用使全部的力气就能打败沈祝山,他自以为他很强大,权势滔天,他以为他变得不一样,强到好像可以为所欲为,把别人都不当人。
沈祝山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着,“哈,你牛逼!你以为你是上帝吗?能掌控所有人!?照顾你的心情?凭什么,谁来照顾我的心情?”
沈祝山脸上露出来比孔洵更困惑更不解的神情:“就因为我对你好过,你就这么对待我?”
“他妈的孔洵,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有多后悔认识你,我上辈子做了孽,倒了八百辈子霉才会遇见你!我为什么瞒着你要跑?你满口没有一句实话,还怪我隐瞒你,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我现在你告诉你,我要死了!”沈祝山声音吼到嘶哑,用憎恨的眼神望着孔洵,将手里的墓碑狠狠摔在地上,最便宜的材质,在十一月冻的僵硬的土地上四分五裂。
沈祝山发誓,他从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他的眼睛猛地赤红,他看着到现在自大傲慢威胁他的孔洵,好像不值得他的任何心软,凭什么呢,这样的人为什么不需要付出代价呢,凭什么没有悔恨,没有歉意,没有后悔呢!?
“你知道什么是死吗?”沈祝山这段时间的战战兢兢,这段时间的恐惧,所有的情绪全都爆发出来,像是最后一根弦彻底断裂。
“死就是——”死就是结束,任凭你有再多的情,再多的恨,再多的怨,原谅或者不原谅,都戛然而止了,是句点,是没有出口的圆,落尽一个窄口的方,任由你再至高无上的权利,再难以计数的金钱,都不可能将人死而复生,将逝去重焕生机。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沈祝山的眼前开始发黑,忽明忽暗,他看到孔洵愣怔的脸,心中有种终于撕裂一切的快意,他感觉自己终于赢,甚至想对孔洵露出来笑。
沈祝山鼻腔温热,血顺着上嘴唇滑落,到下巴,最后一滴血落在脚底的枯叶上。
第78章
沈祝山意识朦胧,听到自己呼吸很沉重,四肢沉甸甸像是压上去石头,坠得抬不起来。
他勉励睁开双眼,不算刺目的光涌入瞳孔,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后,脑子清醒了不少。他再次睁开眼,入目看到陌生的天花板,转过头看到风吹起窗帘,床头柜上有一束新鲜的花,他清晰地听到“沙沙”的声响,看到距离自己不远处坐在一个矮桌上,在用画笔画画的孔睿。
一切平静而祥和。
沈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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