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试图说服他接受任何观点,而仅仅是在陈述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一个早已根深蒂固于世界秩序之中的铁律——
弱肉强食。
这是从洪荒至今,所有生命体繁衍延续的铁律。
无论凡人、妖兽,亦或自诩超脱于尘世的仙人,皆循此道行进。
唯一的变数在于——谁才是“强者”?谁又有资格决定其他生命的命运?
倘若有朝一日,人类跌落食物链的底端,沦为更高等种族的猎物,他们是否还能如今日这般冷静地用“天道秩序”来阐释自己的理论?
沈琅的质疑未出口,凌虚道君已神态如常地给出了答案,就像是早已料到沈琅会有此一问。
“若真有那一日降临,便只能说明,吾等终究是功亏一篑。”
他语气出奇的平静,仿佛早已预见并接纳了这种可能性,。
“但至少,于此之前,主动权尚且掌握在我们手中。而这,就是人与人之间,以及人与万物之间的最大区别——”
他说至此,语气沉了几分,目光灼灼地凝视沈琅:
“——吾辈绝不会容许自身沦为被收割之对象。”
棘手之至。
沈琅在心中低低地叹息。
与这类人周旋最为困难,因为他们不会因外界的道德评判而动摇,更不会因他人的反驳而自我怀疑。他们只信奉自己制定的规则,并坚定地贯彻执行,毫不迟疑。
沈琅目光在手中茶盏与凌虚道君之间逡巡一瞬,方才启唇:“你说万物有序,人亦如斯。但这份‘秩序’,究竟是由人类建立,还是从始至终便受更高维度的存在所操控?”
他语调平稳却字字如锋:“换言之——道君如何确定,你如今所深信不疑的一切,并非源自「万相」无形中的影响?”
话音落下,气氛顿时变得不同寻常。
就像投进湖面的石子,打破了方才凌虚道君营造的沉稳局面。
即便如凌虚这般城府深沉之人,也不可避免地敛去了些许笑意,旋即又恢复如常。
他不紧不慢地斟满自己面前的茶杯,似是自嘲般轻叹一声:
“怎么可能毫无影响?”
“只要身处这片天地,谁又能逃得开它呢……”
言罢,他举杯示意,一口饮尽杯中清茶,袅袅白雾升腾间,掩去了眸中的晦涩莫测。
有朝一日,他必将超脱此方世界桎梏,晋入更广阔无垠的天地。
凌虚道君凝视着水雾后,沈琅那清隽如画的眉眼,心中暗忖。
那一日,已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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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相殿外。
原拾来回踱步,双手反复攥紧,又松开,目光不时飘向那扇紧闭的殿门,唇线紧抿成一道锋利的弧。
“这都进去多久了……”他低声自语,手指不耐烦地叩击着旁边的一根玉石柱。
只听“咔嚓”一声,一道裂缝沿着玉石柱纹理蔓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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