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样的办法……是杀,还是放?
陈翊琮久久没有回应。
又过了一会儿,卢豆轻声问道,“皇上要现在看吗?”
“……你……你念念吧。”
卢豆点了点头,他打开奏折,才念了第一句「启奏」,陈翊琮就发出了一声艰难的咳喘。
卢豆连忙上前查看陈翊琮的情形。
“朕的……朱笔,”陈翊琮伸出右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低矮桌案,“去给朕拿来……”
卢豆很快遵照着陈翊琮的命令拿了笔来,“皇上是要……?”
陈翊琮接过朱笔,示意卢豆将奏折展开至最后一页,他刻意没有去看上面的文字,而是在末尾写下了一个凤舞龙飞的「准」。
卢豆怔在了那里,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折子,又看了看陈翊琮——皇上根本就完全没看啊。
“盖上朕的玺印,现在……就到内阁去。”陈翊琮低声道。
“皇上用不用再……”
“不用。”陈翊琮冷冷地望着那本奏章,他根本不在乎这本奏章里写了什么。
他现在,只想把脑子里所有和柏灵有关的东西,全都抠出来扔掉。
卢豆全都照做了,他很快披上披风,抱着陈翊琮批复了的奏章,亲自往内阁的值房去了。
养心殿里,陈翊琮伤心欲绝地望着天顶。
昨日的一切恍如隔世,欢喜和惊惧的转折如此强烈,令他无所适从。
想起柏灵,他内心骤然涌起浓烈的恨意,恨到几乎想要亲手将她撕碎,然而这恨意稍一颠簸,又带他回到某种绝望又无力的谷底。
为什么他就总是无法留住自己最在意、最喜欢的人呢?
为什么别人就可以恣意地予夺,轮到他的时候,一切就不成立了呢?
陈翊琮剧烈地喘息着,热泪苦涩。
第六十七章 金丝雀
沁园里,衡原君正在独自复盘他和柏灵在慎刑司里下的那盘棋。
毫无疑问地,柏灵输了,不过输得并不多,打得很漂亮。
这已足见她的棋力在这一个多月以来有了多大得提升……虽然,还远远到不了首步天元也能胜过他的地步。
灯下,他忽然想起柏灵那句,“干脆利落地死,总是好过像衡原君这样的活,是不是?”
衡原君拈着棋子,轻轻挠了挠头。
……怎么感觉又被讨厌了。
好像不管他是冷是热,是强硬是怀柔,像柏灵这样的人,永远对他伸过去的橄榄枝无动于衷。
为什么呢。
外头传来一阵开门声,不一会儿,韩冲大步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他基本只在夜里出现——因为理论上,韩冲现在还在外地追逐韦十四的下落,不应该出现在平京城里。
他也确实非常在意韦十四的下落,只不过衡原君一纸书函召他回来,他也只能回来。
“已经派人跟过去了。”韩冲轻声道,“柏家父子的状况现在都还好。”
“嗯。”衡原君点了点头,“好。”
“明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动什么手?”
“杀掉柏家父子。”韩冲答得有些迟疑,他望着衡原君,“……不是今早,明公亲自对柏灵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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