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它跟前,就像与那个遥远的倩影对话。
“我真的,好想你啊,君平。”
“小时候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衡原君浅笑着道,“不管我想做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在信里让陈翊琮将我终身监禁在这里,这三年……我也不是没有恨过你。
“但仔细想想,你还是手下留情了,你应该让他对我赶尽杀绝的,不应该给我留任何机会。”
衡原君低声道,“所以你其实,还是不够懂我,是不是?
“我已经等了二十多年,难道还会在乎再耽误这几年吗。”
衡原君摇了摇头。
“你还是不够聪明,君平,你想像不到人心之恶。”
衡原君凝视着石冢,笑容慢慢褪去,他颦眉,长长地送了口气。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我做得不够,”他轻声道,“但挽回不了了。”
“你要是觉得恨我,恼我,就来我的梦里骂我吧。”衡原君轻声道,“往后我不会再回这间院子了,我被困得够久了……
“该轮到我了。”
衡原君撑着地面,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最后一次望了一眼沁园。
除了这房子,这大榕树,还有这西南角的石冢,其他的东西,基本已经被搬空了。
衡原君的新住所已经于昨夜完成了最后的清扫和整理,那间院子很大,很僻静,最重要的是,它离神武门不足两条街,可以随时应召入宫,或是在新居恭候皇帝的驾临。
他身份特殊,无法立刻走到台前——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有走到台前的机会,这一点,衡原君心里再清楚不过。
但那又如何呢?
那个他期望已久的未来,已经在他完美的蛰伏之下,慢慢靠近了。
……
“皇上等了我很久吗?”
柏灵的小院里,她有些意外地望着院子里的赵七。
“也没有很久,”赵七答道,“万岁爷本来说要等到司药您回来,结果坐下还没半盏茶的时间,就被内阁的急递给催走了。”
“这样……”柏灵点了点头,“他有留下什么字条或者文书吗?”
“没有。”赵七摇头,“皇上就是说,如果下次司药还要出宫,最好能提前和他也说一声,免得他有时过来,找不着人。”
“……知道了。”柏灵点了点头。
柏灵从上午一直坐到了傍晚,陈翊琮都没有再来过。
现下前朝确实有许许多多的事情等着他,这种忙碌,是未曾经历之人难以想象的,其压力之大,亦远远超出常人。
但陈翊琮不仅能在这杂事之间妥善周旋,还能抽出一个夜晚和朋友们去游湖,柏灵想到这里便笑了出来。
有些事情,他真的无师自通。
柏灵将衡原君送的棋谱留在了小院中,她今天闲来无事,将前半部书粗略看了一遍——这里面很多东西是衡原君从前亲自教过她的,看起来极为眼熟。
还有一些,衡原君没有教过,但棋谱写得非常详细,柏灵抱着书琢磨了几盘,再抬头天就快黑了。
于是柏灵放下书准备回家。
今夜韦十四会到家中来和她继续商议腊月二十三离京计划的具体细节,她不想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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