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无波,他微微向外踏了几步,站在了金銮殿中央的空道上,双手呈上一例奏折。
太监卢豆走下厚毯铺盖的台阶,将江崇文手中的奏折接过,而后再递送给朝堂上的皇帝。
江崇文久不开口,陈翊琮便一目十行地看起了他的奏折。
不多时,皇帝笑了起来,“……江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老臣的想法,奏折里已经写得清清楚楚。”
“朕看不懂。”陈翊琮依旧微笑,“朝中议事,你递一封请辞书上来,是想干什么?”
朝堂中传来一阵议论声。
然而还有一些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讶异——因为这样的请辞书,他们怀里也揣着一份。
大周建国至今,能否守住士人之尊严,就看今日了。
第四章 朝堂激辩
江崇文目光灼灼,他咽喉微动,凝视着金銮殿上的升明帝。
少年也以同样的目光凝视着他。
“皇上——”江崇文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他饱含着一腔热血深情,更带着几分捍卫旧制的慷慨,“臣——”
“好了,”陈翊琮轻轻合上了江崇文的奏折,“朕知道你老了,最近总也睡不好吧。当年你父亲在老家病故,你本应该回乡丁忧,奈何礼部当时正缺人手,皇爷爷夺情将你留下……如今想起来,江大人一定也多有遗憾。”
江崇文愣了一下。
“虽然你这封请辞不合规制——但朕念在你这些年的辛劳上,不和你计较。”陈翊琮望向左侧的孙北吉,“今日退朝之后,你自己去吏部交接吧。”
说罢,陈翊琮微微颦眉,声音低沉,“江大人怎么不谢恩?”
江崇文决计没有想到自己苦心孤诣准备的一场死谏,竟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他当然没有谢恩,但也着实震惊——皇帝竟连一句争辩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这根本不是皇上一贯对待臣下的态度——毕竟升明帝一向礼贤下士,连对一个深山农翁都肯纡尊降贵,何况是朝臣!
江崇文很快回过神来,无论如何,他满腹的劝谏不能就这样被淹。他双眉拧紧,索性上前一步,既然皇帝将计就计批了他的请辞,那他也将计就计,趁现在于殿前直言自己的请辞缘由。
然而,几乎就在同时,陈翊琮脸上的笑意转冷,他将江崇文的奏折径直从案台上狠狠掷了下来。
“还有多少人今天是带了请辞书来的,现在都站出来!”陈翊琮目光燃起怒火,“朕绝不挽留,一概批准!”
孙北吉有点站不住了,“皇上……”
“你不要出来和稀泥,”陈翊琮厉声呵斥,“朕登基不过三年,总有人欺朕年少,恣意妄为,每每念及你们都是三朝甚至四朝的老臣子了,朕不和你们计较……结果呢?
“结果就是今日,你们胆敢拿请辞来逼宫!”
逼宫两个字一出,在场诸臣都跪了下来,山呼的“皇上息怒”回荡在太和殿的上空。
陈翊琮冷眼望着眼前黑压压的脑袋,也包括江崇文的,眼中不由得浮起些微冷笑。
“江崇文,你看着朕!”
江崇文缓缓抬起头,今日的龙颜震怒实在杀得他有点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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