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外头、外头你都看到了吧……”他想了半天,才接着道,“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从昨天开始,整个太医院就像一个被围起来的铁桶。
每一个出口入口都突然多了几个面色阴冷的锦衣卫。
他们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像个黑色的佛尊一样杵在那里,每天到点轮岗,昼夜交替,看得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上次去慈宁宫的时候,太后给了我一道可以自由出入宫门的令牌。”柏灵拉着父亲的衣袖,笑着解释道,“我白天在承乾宫反正也没有差事的。今早想着来看看你们,就先去了一趟宫里的太医院,发现你们不在,就到这儿来了。”
柏灵一边说,一边很是熟悉地走到父亲的桌案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怎么今天太医院里里外外全是锦衣卫啊,我刚在外头看了好久,还以为我走错地方了。”
“你先坐。”柏世钧低声道。
柏灵听话地坐下,柏世钧上前伸手贴了贴女儿的额头,然后又拉来一把椅子,仔细地为柏灵切脉。
“我没事儿的,爹。”柏灵笑着说,“前几天昏过去确实就和你说的一样,是累的,当时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柏世钧只是皱眉,“你这几天又没睡好吧?”
“……啊,是。”柏灵嘻笑着把手缩了回来,“因为今晚御花园有游园会嘛,这几天宫里的人都要累一些的,过了这段就好了。”
说着,柏灵前后看了看,“柏奕呢?怎么没看见他人啊?”
柏世钧目光垂落,叹了一声,“他在柴房。”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循证思想
柏灵几乎惊得立刻站了起来,“他被关起来了?”
“不是,不是……”柏世钧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臂,“是他自己要关起门来捣鼓什么东西,我们昨天就一起把西边的柴房清理了一下,好让他一个人捣鼓。”
柏灵虚惊一场,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要是柏奕真的被锦衣卫关了起来,方才父亲也不大可能像往常一样伏案写作。
“你想去你哥那儿看看吗?”柏世钧问道。
柏灵抚了抚心口,轻轻摇头,“那就不急了……既然他在忙,那就先让他忙着吧,我不去打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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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灵的目光顺势落在柏世钧的书桌上,那里放着许多铺开且写满了字的纸张,每一张散纸上都有日期与朱笔的批注。
“爹刚才是在修书?”柏灵走近了几分,弯腰去看。
“嗯。”柏世钧抚须,笑叹了一声,“卡在眼前这个地方卡很久了,今天也一样没什么头绪。”
柏灵小心地从桌上抽出了一张纸片细看,从日期上看这应该是父亲五年前留下的一段文稿,记录了他在青阳时给某个孩子五日里用药的增减变化,以及那五日里孩子的病程状况——这是个为数不多的,从时疫口中夺回一条命的孩子。
这里的每一张纸片都是这样的病例。
柏世钧用词简练,但细节非常翔实,这一方面是因为他这些年来一直笔耕不辍,在遣词造句上有着普通大夫少有的笔力。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几乎从来不会把该今日做完的事情留到第二天,所以这里的第一手资料每一篇都是在当天的夜里奋笔疾书完成的。
所有细节不论巨细,但凡是他想到听到见到的,柏世钧便全部写下来,等事后整理的时候再做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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