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进了提察司,刀山火海都曾孤身闯过,要夜探这座地形守卫都了如指掌的州府衙门,也不算太难。
他也不急,耐心蹲在那里,直到子时换值时才轻飘飘纵身而入。
暗夜里屋宇如兽,静谧无声。
他的身影如鬼魅般飘过层层屋舍,最后停在存放要紧卷宗的那座厅后。找时机翻窗越户于他而言是熟稔之极的事,进去后借着极暗的天光寻到想要的卷宗,他也没打算带走,迅速将其翻看完,记在心里后,仍翻窗而出。
守卫困意正浓,哪怕强撑着精神,也未发觉有人来而复返。
谢长离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离开之前,随手捡了个石子掷向那扇并未关严实的窗槅,砸得窗扇晃动轻响。而门口的守卫也终于惊觉,一声厉喝后,立时向窗扇处围拢,察觉有人来过,当即高喝示警。
立时有灯盏陆续亮起,被惊动的护卫有人向此处围拢搜查,亦有人迅速去示警,令旁人严查出入。
谢长离见动静不小,总算满意,一身黑衣利落隐蔽,瞅着空暇悄然出了府衙。
如同所料,没人能跟上来。
谢长离既已轻易脱身,索性寻个地势不错的民宅,远远看府衙的动静。须臾之后,忽觉周遭有异,他的目光陡然锐利,遽然看向不远处。就见那边人影一闪,一道同着黑衣的身影追了上来,看那身手打扮,分明不是扬州衙署的守卫,倒像是……
“姬小将军?”谢长离愕然出声。
姬临风轻笑了声,一把扯去遮面的黑布,轻巧到了他跟前,道:“谢统领好眼光。”
不无调侃的语调,与先前在宫里的针锋相对迥异。
谢长离没想到他竟也在这里,不由道:“你也来了扬州?”
“怎么,我的行踪难道还需向谢统领禀报?”姬临风眉梢微挑,看了眼远处乱糟糟的衙署,道:“闹出这般动静,谢统领当真是不嫌事儿大。”他说话间举目四顾,察觉周遭并没有提察司的人接应,唯有谢长离孤身夜闯时,忽然明白过来“故意的?”
谢长离未语,只望着那座府衙。
片刻后,他才看向身侧的人,“我记得姬小将军对谢某似颇存怨怼?”
姬临风稍觉尴尬,却也没躲避,只低声道:“那晚宫宴上的事我都看见了。我是说,大长公主。”
出身高门,深得信重,姬临风这些年意气风发,虽竭力磨平棱角,却仍有桀骜暗藏。对于风头极盛的谢长离,他始终都觉得过于冷厉寡情,非良臣所为,也存了暗里比较的心思。
直到那夜,谢长离甩出匕首钉在大长公主面前时,他才忽而惊觉两人的不同。
他虽有家族做靠山,却也会被其牵制,行事时难免要掂量后果。
谢长离却没这种顾忌。
所以,那日街市上,谢长离让他请了媒妁去求亲时,他才会哑口无言,默然离去。因他知道,以目下的情形,姬家绝不可能容他求娶已为人妾室的蓁蓁,更不会为此跟谢长离撕破脸。他既有家族众任在肩,有些事便不能任性。
相较之下,谢长离就肆意得多。
不过这些话无法明言,姬临风也无意同谢长离说。他只是瞧着远处衙署,若有所悟地道:“州府衙门里进了贼人,必会惊动某些人。谢统领那些随从都不在此处,怕是留着后手。”
见谢长离并未否认,他低声道:“是盯着姜盈川?”
这名字抛出来,谢长离眸色微凝。
“姬小将军来扬州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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