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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闻言轻笑,摇了摇头,“这怎么能怪主君呢。方才让清溪去请主君,原是为令礼数周全,妾身也没想到会这样。”

“其实夏夫人和夏姑娘先前也来过,只是那会儿主君不在,妾身怕擅作主张去待客反会失礼,就只能谢客。主君也知道,待客是主母的事,妾身位卑人轻,越俎代庖非但会惹人耻笑,恐怕还会给主君抹黑。至少,在扬州是要被笑话的。”

“今日她们造访,妾身也十分为难。后来听说主君晌午会回来,才请了两位吃茶,等主君来了陪坐片刻,礼数上便可周全。谁知……许是京城会客的规矩与扬州不同,妾身往后会多留意的。”

她说完了,脸上微露忐忑。

谢长离瞧得出来,遂安抚道:“今日的事不怪你,安心住着就是。那些风言风语不必放在心上。”

蓁蓁闻言,总算是放了心。

外间传言不打紧,她担心的其实是夏家的后招。

妾室待客的事并无定规,怎么着都有说辞。今日她虽唬住了夏夫人,但频频闭门谢客毕竟不太妥当。夏家吃瘪后未必会偃旗息鼓,等谢长离气消了,没准就会拿这事儿去诉冤。

她总得交代清楚,抢个先机。

好在谢长离虽偏袒夏家,却不至于盲了眼,今日既已看清夏清和的嘴脸,往后夏家再想施那般伎俩就难了。

蓁蓁除去个隐患,又将余事描补齐全,心绪渐佳,便未多逗留,告退后带了清溪回屋去翻账本。

谢长离则仍回外书房。

到了那里,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却仍是蓁蓁安静忍耐的模样,与那个雨日的梦境交杂纠缠。他翻了两页文书,有些心不在焉,索性起身去了内室,从书架最高处的匣子里取出半枚玉珏。

极通透的玉,打磨成八卦里阴阳鱼的样子,鱼尾处系以红线,精致而柔润。

这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而剩下的那半枚,收在夏清婉的手里。

……

大约十年前,那会儿谢长离还不姓谢。

他的母亲也是个得宠的妾室,跟他的父亲两情相悦。主母怕庶子争家产,很早就将他强行送去很远的地方拜师学艺。后来母亲病逝,父亲悲痛之下一病不起,主母起了赶尽杀绝的心思,趁机买通凶手追杀他。

彼时谢长离才十岁,独自流落逃亡,整整三年时间,惊弓之鸟般四处逃窜。

后来,仍被人射成了重伤。

所幸他命大,拖着伤口拼命逃脱,藏身在庐州一座寺庙附近的柴房里,淋雨后发起了烧,几乎命悬一线。

少年在垂死的边缘挣扎,回想自幼的遭遇和丧亲之痛,疲累而心如死灰,在冷雨凄凄的夜里陷入昏迷。

醒来的时候,旁边蹲着个小女孩。

大约五六岁的模样,生得玉雪可爱,拿柔软的小手贴在他额头试温,还不忘吩咐随身仆妇给他喂汤药。连他身上的伤口都处置过了,还不知从哪里寻了棉被褥子,将他看顾得颇为妥帖。

其后数日,小姑娘都会来看他,送药送汤,无微不至,还会变着法儿哄他开心。

可惜那时他心如槁木,无动于衷。

后来,小姑娘说她要回家去,不能再来看他了。谢长离心底终究生出不舍,怀着满腔感激,拿出母亲留给他的玉珏,将半枚送给她,虽未说什么,其实已存了日后报答的心思。

再后来,他遇到曾名满天下的恩师,又因命运作弄,怀着血海深仇进了提察司,却始终不知那小姑娘身在何处。

直到两年前,他在京城的街头看到一双与记忆里小姑娘肖似的眉眼,衣衫破旧,处境可怜。那一瞬,仿佛烈日骤然穿透浓云照进来,他不假思索地冲过去,看到那女子正在典当铺当东西,手里拿着的恰是那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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