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最好的逃跑机会。
宁汐的来势太急,落地时踉跄几步,收不住剑势,眼见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裴不沉本能地张开双臂,牢牢地接住了她。
凌冽的狂风吹起相拥之人的发稍裙摆,明亮焰火在阴沉的白日空中爆开。
他呆呆地扬起头,金树银花倒映在暗不见底的黑眸间,灿烂一瞬。
“大师兄你身上怎么都是血!你受伤了?”她惊呼,毛手毛脚地就要上手来扯她的衣领。
裴不沉梦游似的一把摁住她,视线一错不错黏在她身上:“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妹茫然又无辜地朝他回望,像被毒蛇的美丽花纹吸引而来,尚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腹中餐的小动物。
“你不知道我杀了赫连为、修了鬼道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自心脏深处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大的怒气,他几乎需要咬断牙根才能不让自己哽咽出来。
若是真的又在她面前哭出来,那就太软弱太可笑太丢脸了,她一定不会喜欢的。
脆弱的琉璃盏被推到了高台边缘,摇摇欲坠。
“这算什么问题。大师兄不是被诬陷的吗?”
“如果不是呢,如果不是被诬陷的,不是假的,我真的做了那些事,我……”喉咙被硬邦邦的泥块堵了一下,他一脚深深浅浅地踩进了毁灭的沼泽里,“师妹看错我了,我不是你以为的好人。”
噼啪——华美的琉璃盏终于自明亮的高台狠狠摔下,碎片四溅,满地狼藉。
她迟疑了一下,环绕在他腰身的柔软手臂松开了。
果然结果都一样。
像是溃烂生脓的旧伤终于被一刀挖开,他忽然有种自暴自弃的畅快,如释重负地吐出热气,强行忽略心里嘶吼呐喊不甘心想要将她撕成碎片的声音。
然而宁汐看着他,忽然道:“没关系啊。就算你不是好人,你也是我的大师兄。”
裴不沉皱着眉微笑起来: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难道以为这是什么英雄拯救落难人的悲情戏码吗?她竟然天真地以为,他拒绝逃避她只是因为他单纯在自卑怯懦、害怕连累她吗?
他那是为了救她啊。
如果他不再逃不再躲,敞开尽力去爱抚她之后,想要逃跑却逃不了的就会变成她啊。
会掉进水深火热的陷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即使抽搐哭泣求饶让他停他也不会停下来。
被他这种人喜欢上,师妹真的好可怜……
“你的表情好奇怪,还是不相信我吗?”宁汐还在嘀咕着,听起来骄傲又自满,“可是大师兄不知道吧,其实我比你想象的要勇敢厉害很多!”
他缓缓睁大眼睛,笑了笑:“因为勇敢,所以明明知道很危险,还是来找我了吗?”
愚蠢的莽夫、迟钝的猎物、不知死活的傻瓜——
“不。是因为,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世间的风停止一瞬。
“我知道我很迟钝、不聪明,甚至是笨,也不像别人那样能说出很漂亮的话,即使是现在,我也没办法把自己的心情完完整整、准确清楚地用话说出来……”
耳边嗡鸣作响,她的脸颊涨红,头脑因为缺氧而微微晕眩,不得不停了好一会,在这过程中,对面的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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