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鸡唱鸣,天亮了。
他茫然地躺了一会,明知已经等不到了,可还是想等。
叩、叩、叩。
裴信的眼中骤然爆发出一阵惊人的神采,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就冲向门边:“鹤凝,我——”
裴从周一脸惊诧地站在门外,同他面面相觑。
随即他就眼睁睁看见裴信一张鹤发童颜的面颊上像个真正的老年人一般露出了斑斑皱纹,仿佛衰败的死气一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是从周啊。”他垂头丧气地将人迎进去,“有什么事吗?”
裴从周挑了一下眉,没有戳穿他方才喊错的名字:“信长老的伤怎么样了?”
裴信先前强行冲关,引起灵气乱窜,现下经脉如割裂疼痛,但也算不了什么大事,顶多折损十几年修为而已,但他不愿多说,所以只含糊应了一句还好。
“信长老你平日里对我很好,所以我也不想看着你倒霉啦。”裴从周又露出那种嘻嘻哈哈的语气,“不过你之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叛徒放跑,就算我再想包庇你也没有办法啊。这事我已经和大师兄说过了,他让你先好好闭门思过,回来以后可能就要挨罚咯。”
裴信心里不是滋味,低低应了:“都听少掌门的吩咐。”
裴从周又大大咧咧拍他的肩膀:“不过我表哥和我一样都记得你的好的,到时候我也会帮你求情,不用太担心啦。”
裴信苦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上次你托我送宁汐师妹去见师祖求道,我已经送去了。”
裴信微微一怔,心里忽然有些复杂。
他看得出来,裴不沉喜欢那姑娘。不沉原本是他看重的后辈,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知道不沉从来过得不容易,半大的年纪,腿还没有议事堂的太师椅长,坐在上面都够不着地,就要学着大人的模样,应付一堆花白胡子的老狐狸,治理家族宗门。
但是不沉做得很好,以至于裴信常常都忘了他其实还是爱玩爱闹、会哭会笑的少年年纪。
他一直很喜欢也心疼这个孩子,即使后来鹤凝喜欢上了她大师兄、又为爱堕落疯魔、沦落如此田地,他也没想过责怪裴不沉,蜂蝶迷恋鲜花,被花蜜诱惑吞噬,又怎么能责怪花朵本身芬芳呢?
他也明白,鹤凝从来只把自己当成师父长辈看待,所以只想默默守在她身边就好了,可就连这一点简简单单的奢求,老天都不愿意给他。
也罢,是他命该如此,裴信摇了摇头,努力将自己的心情转移到旁人的命运上来:“从周,你觉得,宁小友对不沉有心吗?”
裴从周脑子里转了几圈,如实道:“难说。”
裴信叹气:“我担心的就是这点。不沉对她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可宁小友似乎并未开窍。”
裴从周深以为然:“我每日给她送我新写的情爱话本,她居然看得打瞌睡。”
裴信苦笑:“其实,她这样也未必不好。无心无情,反而身无累赘,逍遥自在。反观我、或者鹤凝,心中执念,如今却是什么个下场?”
“宁师妹这样对她自己好不好我是不知道,但是她若真的逍遥自在,我表哥可就不好了。”
裴信不语。
裴从周其实想从他嘴里撬出些八卦来,当时裴信神秘兮兮地要他送宁汐去找师祖,具体求的什么道却又藏着掖着不肯说。
他私下问过表哥,居然连后者也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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