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话没说,大步上前,一剑一个,两颗脑袋骨碌碌地在地上滚了半圈,其中男人惊恐睁大的双眼还死不瞑目地瞪着他。
甩掉逐日剑上沾到的鬼血,裴不沉阴着脸再次破开一面墙,这回他穿到了走廊上。
华灯流转,光影交织,三三两两抱着女伴的嫖客喝得酩酊大醉,在涂金镶玉的长廊内、当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就开始旁若无人地调笑。
逐日剑尖在白蝶扑画织锦厚毯上划过,血珠沿着剑身滚落一路洇红了地面。
裴不沉一身煞气,经过醉生梦死的众人,所有人却像没看见他一般,继续沉浸在某种不知名的、荒唐而华丽的大梦里。
眼前已经不是他与宁汐投宿的风月楼了,本该是客人住宿的地方变成了肮脏暧昧的媾和之地,二楼赌场里熏香冉冉,时不时有输红了眼的赌徒掏出匕首,猛地刺向荷官,鲜血崩出,白浆和肠子流了一地。
裴不沉淡淡移开目光。
身边有妓子把他当成了普通的恩客,笑着迎上来要勾他的肩,下一刻那双洁白如雪的藕臂就被齐根斩断,妓子凄厉地尖叫,红颜骤成枯骨。
全是鬼东西。
从三楼下到一楼,屠了半座楼的鬼,他却仍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见的人。
宁汐在哪里?
当时他被那叫门的客人骗出去后立即察觉不对,可为时已晚,回房的入口已经关闭。
之后他挨间扫过去,却都没再找到天字玖号房,只发现原本挂在大门前的风月楼三字变成了“风月馆”,酒楼成了娼馆。
裴不沉不得不承认,这座鬼楼是活的。
它会根据自己的心意随时更换房间、门窗所在的位置,往往上一刻他还身处宽敞明亮的舞厅中央,下一刻就发现自己被塞进了黑暗逼仄的橱柜之内。
更甚者,他不确定自己和宁汐是不是还在一个位面。
他已经将整座风月馆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没有宁汐的身影,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师妹依旧被留在了风月楼,而他被传送到了这个与风月楼疑似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娼馆里。
厢房内爆发出尖叫,有一个恩客马上风死在了床上,负责伺候他的妓子衣冠不整地跑出来,一见裴不沉就疯了似的要用手中的金钗刺他。
而后者带着淡淡的嫌恶,用剑刃剖开鬼化成的人形,白花花的丰腴肉-体与金银钗环滚落一地。
然而他杀得越多,鬼物也越多。
他置身于鬼群当中,宛如一块被放置于蚁巢的蜜糖,无穷无尽、密密麻麻的蚁潮前仆后继地朝他涌来。
光怪陆离的人脸里,裴不沉忽地看到了自己的脸。
那张五官模糊的脸朝他缓缓一笑,用唇语说了一句你好。
他骤然止剑,闭目念诵清心决:“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不同于妖魔以外力杀人,鬼物之可怖在于其擅长扰乱人心,诱发出极端的喜怒哀惧之后,遂生心魔。
风月馆的厉鬼也是用的这种伎俩,它将自己与宁汐分开,恐怕就是利用这点动摇他的神智,催生出他的模样。
然而清心决念得越来越快,那“人”依旧在逐渐形成。
原本模糊的脸庞变得清晰,乌黑发丝、月白长袍、修长身躯……最后一个新的“裴不沉”朝他含笑行了一礼:“多谢。”
裴不沉额角爆出青筋,毫不犹豫就是一剑挥下。
“裴不沉”被他砍成两半,每一半迅速又各自补足形成了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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