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皮鞋踩在池边瓷砖上的清脆声响。
傅宴容蹲下身,那张漂亮的脸在水面的波澜里显得更加潋滟,他不紧不慢地勾起眼尾的小痣,支着手轻声说:“还没说话就把自己吓成这样……是觉得当初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还是觉得宋临俞什么都不会记得?”
苏唐原先还在仰着头挣扎,听了这话后,脸上的神情先是变得呆滞,而后因呼吸受阻而剧烈扭动起来,扑腾的样子像极了在水中滑稽作态的小丑,也确实取悦到了傅宴容。
“才这么会儿就不行了?”傅宴容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他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寸一寸地把苏唐抬起的头摁回了水面之下,低声问:“现在没有什么东西能帮你的忙了是吗,苏老师?”
苏唐两眼一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世界清晰又扭曲,他能看到池底瓷砖的纹路,能看到自己散开的头发像水草一样漂浮,能看到傅宴容皮鞋尖在水面形成的圆形波纹,但最清晰的还是那种逐渐蔓延全身的窒息感,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扎他的肺泡,将他溺死。
不行了……真的会死的……
“二十秒而已。”傅宴容惋惜的声音透过水面传来,变得沉闷而遥远,“真的这么没用么苏老师,要再努力一点才行啊。”
苏唐的视野开始出现黑点。他猛地挣扎起来,手指抓向傅宴容的裤脚,却只抓到一把冰凉的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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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边缘,头顶的压力突然消失了。
“哗啦——”苏唐破水而出,大口喘息着,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的声响。他狼狈地抹了把脸,看着傅宴容特别善解人意地弯了弯眼睛,然后他倾倒手腕,手里那杯冰凉的、还冒着气泡的啤酒全数淋到了苏唐的脸上。
黏腻刺激的啤酒把苏唐的眼睛刺激得发红流泪,他尖叫着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抬手想要死死抓住傅宴容的手腕,势必要把他也拉下去。
但他什么也看不清,终究只能在空中胡乱挥舞,下一秒,他又被按进了水中,想游开,却又被拎着后颈拽了回来。
“你不能杀人,傅宴容……那么多人都看着,我的粉丝不会放过你,你想死吗——!”
“安静点。”傅宴容拍了拍他的头,像对什么不听话的畜生说话一样,十分耐心地告诫道:“你没有把秘密说出来是要被惩罚的,我们约好了对不对?不过既然苏先生一直自诩为幸运儿,那我也来和你玩个最简单的惩罚游戏。”
“就……丢硬币怎么样?丢到正面,我就放你上来,丢到反面呢,你就一直待在水里,直到我高兴为止。”
“明白了?”傅宴容微笑着问被自己提起来的苏唐。
他的长发沾到了一些苏唐溅出来的水珠,此时无比轻柔地垂在脸侧,像丰盈的藻荇,有种格外蛊惑人心的意味。
苏唐只想从这种可怕的地狱里逃脱,听到“放你上来”四个字,顿时什么理智都没有,急促地开始点头,生怕傅宴容反悔一样一口应下。
傅宴容莞尔,接着冷冰冰地叹了口气,默然地想:“就因为这种蠢货——”
就因为这种蠢货让宋临俞做了这么多年噩梦,让他们用最无法转圜的理由分开。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苏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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