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坟。
永安率军来到帐篷前,命人去探查此处,回来的哨兵说,里面没有任何埋伏机关,只有一封信,摆在案上,署名是宋知鸢。
宋知鸢。
永安听见这三个字,便翻身下马,大跨步的走进帐篷之中。
推开帘帐的帘子,她看见了桌案。
帐篷与寻常帐篷没什么区别,先是一处议桌,角落处挂着纱帐,纱帐里是人休息的地方,这等规格,应当是东水军内地位较高的人的帐篷。
在桌案上,有一封信。
她拧眉走过去,拆开,便看见了宋知鸢的字。
只是这信奇怪,每一处都涂涂改改,还有干涸的泪滴。
[音问久疏,垂念已深。]
[永安。]
[我今日本来在帐中,与北定王待在一起。]
[之前你一直问我为什么不高兴,我不曾告知过你,今日想与你说一说。]
[我其实与耶律青野在一起了,北定王,各种阴差阳错,那日与他闹了别扭,近日才和好。]
[今日三月三,晚间子时,小侯爷来信唤我。]
[东水小侯爷身受重伤。]
从这里开始,这信便断断续续,可感受到宋知鸢当时的痛苦。
她猜到了永安的痛苦,所以她因为好友的痛苦而痛苦,而这种痛苦随着信传来,在永安的身上加倍了。
永安攥着那封信,猛地跑向帘帐中,用力掀开床榻,只看见床榻上留有一滩血迹。
床榻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滩干涸的血,在诉说无声的故事。
差一点就与她订婚的人因为她死在了这里,她却连面都没见到。
好友的信里转述的每一句话,都刺痛她的胸膛。
永安站在空寂的帐篷里,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在冰雪中。
顾水寒,你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救一救自己?
永安说不出话,只含泪去摸那一团血,可哽咽也是忍着的,她不能被外面的人听见。
无声的哭嚎,沉默的悲伤。
那双眼中,有令人心碎的隐忍。
血迹干涸发黑,触手冰冷。
这上面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些说她好命的人,想要她的荣华富贵的人,真该剥开她的铠甲,看她被父亲吐过血、便再也洗不干净的脖颈,看看她被弟弟掏空的心脏,看看她在廖家军被人当成筹码的屈辱,和那双失去爱人之后的眼眸。
看到了这些,谁还能说她命好呢?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夺其一切,老天爷给她的一切好,都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但她只有得到了之后才知道,那代价到底有多痛,有多痛。
她手中的信缓慢掉落,散在地上,其中还有宋知鸢的其他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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