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了。
她心事重重,却不曾瞧见在同出帐篷的时候,她的好友下意识左右瞧了一圈。
营帐内火把明亮,四周通明,去往议和帐的车队早已集结,宋知鸢远远看见了过去的车队。
以前去议和帐的只有三个人,永安一个,北定王一个,小侯爷一个,但是这一回不同了,因着办宴的缘故,队伍突然空前壮大。
永安这边带了李观棋,小侯爷,沈时行,宋知鸢,和两个来自长安的官员,一位姓万,一位姓赵,北定王那边带了三位亲兵,再加上随行的随从,一眼望去,车队都排出长长一列。
宋知鸢抬眸望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他们四个骑在高头大马上。
彼时已是日暮,苍山西沉天阙,烟络横林山沉远照,迤逦黄昏钟鼓,一抹勾着浓稠赤金的阳光落下来,落在他的盔甲上,宋知鸢望了一眼,就飞快的收回了目光。
她收回目光,垂下头的时候,坐在马上的北定王正回眸望来。
夕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天边迸发出几丝刺目的橙色光芒,落在了宋知鸢的发鬓上。
她穿着普通的青色官袍,腰带勾出一截细细的腰,乳白色的肌理在日光下照出一抹艳丽的浓色,她垂眸间,红润润的唇瓣微微一抿,似有泠光突现。
耶律青野许久没有见过她了。
距离上一次争吵,好像已经过了万年。
那时候他放她走,是想断了这一条情缘,相互磋磨太累,他想当做此生不曾相识过,他以为他跟她再相见,他可以忘掉她骗他的那些事,甚至忘掉她这个人,只把她当成一个陌生人。
可她再一出现,他依旧会看她,原先那些勉强忘掉的情绪又一次翻出来,接着重演他最开始得知自己被骗的时候的不甘,愤怒,嫉妒。
但是他没力气恨了,那些一直盘旋在心底里的恨意渐渐被时间的洪水冲过,生出斑斑锈迹,再一见她,那些恨意还想冒出来,可翻到了一半儿,又因为无力而沉沉坠下去,砸碎成几片。
随后,心底里又涌起了更多心绪。
那些被一时的恨所掩盖的愁闷,思念,愧疚一股脑的重新翻上来,混着耶律青野的骨肉一起炖,炖成了一锅奇奇怪怪的汤,酸涩至极,难以下咽。
这让耶律青野觉得他自己很可笑。
他居然又开始想这个骗过他的女人。
从头到尾,不过是宋知鸢为了他权势的骗局,他反倒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真是讽刺,若是叫他的仇敌知晓了,说不准要笑他三天三夜。
他恶狠狠地拽过马缰,心说他当时真不该掐宋知鸢的脖子,他该掐他自己的烂根,掐断了了事,这辈子别再想女人。
这时,众人已上马车。
高头大马嘶鸣一声,便向议和帐而去。
——
去议和帐的路途并不近,需要走上一个时辰,到地方正好赶上晚宴。
两边人都是掐算着时间去的,不早不晚,永安前脚刚从马车上下来,后脚便瞧见太后从对面下来,顿时红了眼眶。
太后的姿容模样与之前别无二样,她今日穿了一层正红色的长裙,足腕上踩着珍珠履,外衬了一件纯白的狐狸氅,抬眸间,一双狐眼明媚如昔。
彼时日头已然西落,暮色四合间,头顶上悬了一弦清凌凌的月。
清月无尘,月色如银,将其下的太后的眉目照出一层滟滟的水色。
这一场分离不曾消磨掉太后的容颜,反而为她添了几分光彩,当她重新站在永安的面前的时候,永安这颗提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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