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给她皇位又如何?
“只要你喜欢。”他道:“要什么都可以。”
李万花就被这句话迷醉了,她爱极了廖寒商,忍不住靠向他,和他沉溺在美梦之中。
这时候,外间内的两人言语亲热,仿佛正是热恋。
他们忘记了那些痛苦的事情,他们不去谈那些不喜欢的人,他们只剩下风花雪月,爱在痛中滋生,又生长出花儿来,颤巍巍的开着。
唯有帘帐后的幼帝浑身发颤。
幼帝以往常听朝臣说,李太后表里不一,贪慕权势,那时候他是不信的,他的生母给了他生命,不管她是什么模样,幼帝都觉得,她是对他最好的人,这群人只不过是看不惯母亲偏袒他的母族,才会说那样的话。
那时候幼帝听到那些话,只觉得这群人是欺骗他,挑拨他与母亲之间的关系,还隐隐会愤怒,但是现在,那些话像是一根根利刺,刺在了幼帝的心里。
他突然发现,母亲与他想象之中是不同的。
当他遮挡住母亲那张慈爱的脸,窥探到母亲的真正想法的时候,他突然惊醒。
母亲爱的不是他,是永昌帝,是永昌帝代表的权势。
而现在,当他不再是“永昌帝”,母亲甚至不再爱他。
不,母亲本来就没有爱过他,那些真真假假,他已经分不清了,他只知道,他不是被爱的那个,他不知道他和他的父皇那一个更可怜。
也许是父皇,因为父皇的皇后没有爱过他,因为父皇的皇后生了一个别人的女儿,甚至在父皇死之后还跟别的男人滚在一起,也许是他,因为他现在还活着。
他清晰的感受到痛苦,他的血肉被切割,他的人被凌迟,他人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但是身体却已经碎成了几份。
他的魂魄在哀鸣,他想问一问,母后,你有后悔生过我吗?
但他不能问。
他不能暴露自己。
他以前听说太傅说过,这世上有一种蜥蜴,在刚刚冒出蛋壳之后,就会想办法离开自己的巢穴,因为它的兄弟、甚至它的母亲都会吃掉它。
他现在就感受到了这种急迫的危机感。
蜥蜴还可以爬走,可以去别的蜥蜴找不到的地方,但他不能爬走,他只能藏起来,假装自己听不见,捂着耳朵当聋子,闭上眼睛当瞎子。
时年不过八岁的幼帝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皇家无亲”,他颤抖着退后,将手中的木莲花圆凳慢慢放下,轻声轻脚的爬回到床榻上,用厚厚的棉被再一次将他自己捂起来。
棉被被他的体温烘的极暖,但他的心是冷的,他几乎能够听到血肉凝结成冰的声音。
李万花和廖寒商情爱正浓,永昌帝躺在床上假装自己已经死掉。
他用厚厚的棉被包裹自己,希望能够这样昏一辈子。
这一夜,窗外正雨。
这一场雨初时淅淅沥沥,但到了后面便狂暴无比,疯了一样抽撞着窗户,雨点中还夹杂了冰雹,不知道是要砸死谁。
直到后半夜,冰雹才散了,只有雨声依旧。
这一场雨冲洗了大别山沉闷的山脉与枝丫,土地间泛出几分土腥气,夜间寒露暗升,到了明日,枝丫上会挂出几分霜意。
因明日要出发去洛阳,所以今夜的大别山廖家军都在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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