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阴阳怪气地说:“他这是还惦记着当官呢!以前当生产队长多威风,想给人打多少工分就给人打多少工分,本事可大呢!现在包产到户,各人种自家的地,他这个生产队长被撸下来了,不知道心里多憋屈呢,可不得给自己找点营生干干!”
许大舅闻声看去,见说话的两人是和许金财的狐朋狗友。
这两人以前曾因为偷懒,出工不出力,而被许大舅记成了三分工,比妇女的五分工还低,自那以后就记恨上了他。
许大舅大声地说:“得亏现在没有合作社了,不然不知道还要让你们占去多少公家便宜!你现在只能种自家的田,出一分力收一分粮,多干多吃,少干少吃,不干就没得吃,你们可是得好好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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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舅的话朴素而犀利,周围熟知内情的村民们都哄笑出声,臊得这两人满面通红。
其中一人梗着脖子,语无伦次地大喊:“你、你、你扯这些干什么?你就是心虚!”
许大舅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爽朗地笑道:“俺身正不怕影子歪,俺有什么好心虚的!”
那人喊:“你怕俺说了你的底细!你就是哄人搞什么联产小组,实际就是想耍你生产队长的威风!骗别人给人家白干活!”
联产小组其他人听不下去了,纷纷反驳:“四叔家的地是侍弄得最好的,一点碎石和杂草也没有,根本不用俺们干啥;倒是俺们自家的地,荒的荒,乱的乱,还得让四叔带着人从头收拾,说起来,还是俺们占了四叔便宜呢!”
“打量谁不知道你和四叔过不去,想拿这话来挑拨俺们,你也有那脸说!”
“老大一个人了,还干这种没德行的事儿,俺都替你臊得慌!”
被人指着鼻子骂,对方脸上青青白白的,一矮身,扭头灰溜溜钻出了人群。
找事儿的人溜了,村里其他人却听得心动不已。
全许家村的人都知道,许大舅是种田的一把好手,不管是沤田铲草,还是放场挑渣,许大舅的手艺是一等一的好,要不然当初大队也不能让他当生产队长。
于是,有人就问:“他四叔,你们这联产小组是干啥的?还缺人不?”
许大舅说:“说起来有也没啥,就是一块儿种地。大家伙儿共同劳动,共同进步,等秋收了就共同分配,谁也不吃亏,谁也不占集体便宜,咱们就是一个自愿参与。”
听了许大舅的话,有人动心,有人怀疑,还有人想再观望观望。
这把地拢到一起种,那不就又和包产到户之前一样吗?要是有人浑水摸鱼,偷懒耍滑,其他干活卖力的人肯定不服气,最后所有人都不出力,还不是要闹得乱七八糟?
现在有土地承包到户的政策,可以撒开手脚种自家的田地,收获多少都是自己的,虽然比之前要辛苦不少,但心里有盼头,辛苦也是甜的。
不过,唯一可惜的是,没了许大舅这个种田好手的统一指挥,种地上的事儿有时还真有些拿不准。
怀揣着这样那样的担心,许家村里要加入新成立联产小组的人家寥寥无几。
在一间摇摇欲坠的土坯草房里,土墙里的茅草突破了墙面,乱七八糟地支棱在外,墙上的土扑扑往下掉,春夜的冷风顺着四面八方的缝隙往屋子里钻。
屋里没开灯,或者说,压根就没有电线,仅有的煤油灯和蜡烛也不舍得点,屋主还遵照着古老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作息。
不过今夜,这间破落的小屋里传出了说话声。
“不行!俺不同意!好好的,干啥要加什么联产小组!”
一道苍老而衰弱的女声响起,带着点哀求说:“儿啊,咱家就好好种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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