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弟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放炮!我也要放二踢脚!”
贺家门外响起轰隆隆的炮声,一时间盖过了电视机的声音。
贺明珠在炕上伸了个懒腰,面前炕桌上一堆瓜子皮,磕得嘴皮子酸。
她准备出去凑热闹,也跟着放几个炮时,却见屋里竟然还有人。
“小张叔,你怎么还在?不回去放炮吗?”
屋里的人是巷口张奶奶家的小儿子,年方二十,和贺家的人年岁相差不大,从小一起玩大的。但因为他的辈分高,所以喊一声“小张叔”。
张立新闷闷地说:“我们家有的是放炮的人,不缺我这一个。”
贺明珠一听这话里有话,故意多问了一句。
“说起来你家不是也有电视吗?大年三十的,不在自己家看春晚,跑来我们家干嘛?”
张立新哼一声:“不欢迎啊?不欢迎那我走了。”
贺明珠跳下炕,披上厚棉袄,推着他往外走。
“走走走,一起放炮去。”
张立新顺着贺明珠的力道走出了门,看到院外空地上,贺家几个人凑在一起放炮。
贺明军把着贺小弟的手,拿着香烟往炮捻子上凑。贺小弟又兴奋又害怕,尖笑声比鞭炮声还大。
一旁的贺明国喊着:“老二,你
小心点,别把老四嘣着了!”
贺明军回了一句:“你当我是你啊!”
话音未落,炮捻子被点燃,贺明军夹着贺小弟急忙往后退。
炮声轰鸣,齐家红捂着耳朵,抓着贺明国的胳膊,笑得脸都是红的。
张立新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感叹:“你们家感情真好,我们家要是也这样就好了。”
贺明珠听到他的话,知道这辈分大的发小的郁闷,也不多说,拍拍他的背,问道:“你们家还在折腾呢?”
张立新被她拍得一窜,夸张大喊:“我这是肉!你轻点儿!”
贺明珠不理他,他也觉得没意思,叹了口气,说道:“可不嘛,你说说我们家那几个人,都离开北京这么多年,打小就在矿务局长大,现在还惦记回去呢。也不想一想,老家有地方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张家爷爷是当年从北京来支援乌城矿务局建设的钳工,结婚生子都是在这里,一辈子没再回去。
为了国家建设,张家爷爷没能给父母养老送终,全靠家里的兄弟姐妹,他心中有愧,自愿放弃了北京大杂院里的几间房子。
但张家的子女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在乌城这小地方呆够了,心心念念要回北京,要去大城市。
但因为他们的户口和粮食关系都落在了乌城,在北京没工作没房子,想回去也没戏。
而且随着张家爷爷的去世,北京那边的亲戚也淡了,多年不来往,没有感情基础,想想也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接纳陌生的侄子侄女。
为这,张立新的兄姐们非常怨恨爹妈,隔三差五地闹别扭。
即使当初在北京时张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而是住在城市边缘的大杂院,一大家人住三间小屋,穷得叮当响,要不然张家爷爷当初也不会毅然决然来乌城发展。
乌城矿务局这边有工作,开的工资高,还分房子,一个工人的工资就能养活一家。
要不是因为张家爷爷来了乌城,也不会买得起冰箱和电视。
张立新忿忿地说:“现在又和我妈闹呢,大年三十的也不消停,我是在家里待不住了。”
贺明珠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问道:“那你要去哪儿?我记得你爸妈的工作都被你哥哥姐姐接班了,你有工作吗?要不来我们店先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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