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贺明珠说话,梁志胜先反驳:“怎么可能是在猪嘴里,除了猪口条,猪嘴里面就没什么可吃的肉啊。”
以前家里煮过整只的猪头,火大肉烂,用筷子将猪头挑出锅后,上面肥厚的猪头肉轻轻一扒拉就掉下来,只留下坚硬的骨头。
梁志胜记得,猪脸肉取下来后,上下两片颚骨一掰就开,除了口条外,没什么可吃的东西。
被肉联厂的厂二代么一说,孙向前也不确定了,毕竟他吃过的猪肉可能还没有梁志胜吃过的猪头多,就猪的了解而言,在场的可能没谁比梁志胜更懂猪。
但——
“孙同学已经很接近答案了呢。”
孙向前和梁志胜同时转头看向说话的贺明珠。
贺明珠拿筷子挑起一块天梯肉,在杯子里涮了涮,把上面的辣油都涮掉,露出本来面目。
肉质发白,表面凹凸起伏,有点像改刀后的鱿鱼花。
贺明珠说:“这个啊,有的地方叫猪天梯,也有的地方叫猪天板,还有的地方呢,叫猪上牙膛。”
当听到“上牙膛”这三个字时,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梁志胜猛地恍然大悟,右手握拳,在左手掌上用力击了一下。
“我知道了!是猪上颚!”
上颚是口腔内舌头自然上顶时所碰到的部位,所谓是猪天梯就是指这块形状类似于梯子的软骨。
猪上颚的一整块都是软骨,由于不含脂肪和肌肉,也没有血管,因此也没什么血污,洗干净上面附着的粘液和杂质后,看起来洁净白亮。
而由于其软骨的材质,猪天梯的口感与其他部位皆不相同,弹牙的同时又有些软韧,做熟后类似于烤鱿鱼的口感。
一头猪身上只能出不到一两的猪天梯,即使在仓储丰富、物流便捷的现代,猪天梯的价格也不便宜,更别说是八十年代。
不是特别注重吃的人很少会注意到猪天梯这个特殊部位,毕竟是排骨不够香,还是猪蹄不够软糯,非要和巴掌大的一小块软骨过不去。
但猪天梯毕竟口感很独特,吃起来也有意思,可以假冒一下鱿鱼,是个好玩又好吃的食材。
贺明珠从猪头上拆下来这块天梯肉后,琢磨和大伙儿开个小玩笑,便将肉焯水切条,放入辣椒大火爆炒。
出锅后,盘中多是辣椒段,天梯肉被掩埋在辣椒中,等着食客寻宝似的翻找。
梁志胜惊叹:“我还没想过这块肉也能吃!”
现在的肉联厂没有单独卖猪天梯的,都是整个猪头一起对外出售。
梁家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吃肉方面具有独到优势,嫌猪头处理麻烦,很少把囫囵个的猪头带回来,更别提将猪头如贺明珠一般细致拆分。
梁志胜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猪头上不同位置的肉有着完全不同的风味和口感,吃起来各具风情,别有滋味,
猪耳朵的脆,猪鼻子的弹,猪口条的嫩,猪脸肉的糯……
一只猪头做出一桌宴席,每道菜不尽相同,却皆是极致美味。
如果不是知道这一顿饭只用了一只猪头作为原材料,梁志胜怎么也不会想出,原来猪头还会有这么丰富的味道。
几个人将满桌的菜一扫而空,最后连满满一盆的猪脸骨炖萝卜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村里的大黄过来闻闻骨头,扭头就走。
这骨头被熬干净了最后一滴油脂,现在口感如同嚼木头,狗看了都摇头。
桌上几人吃撑了,懒洋洋地不想动弹,各自瘫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时,屋外远远地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
“哎,明军儿,你们饭店又做什么好吃的呢,把全村的狗都招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道声音听着年轻极了,像一道明快的小旋风,一眨眼就席卷进瓦房内。
贺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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