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目光惊慌失措:“那我看起来,岂不是很难看……”
张念春安慰他:“没事的,气色不好只是暂时的,你养养就回来了。”
“可是她随时都可能会回来,我,我不能让她看到我这副样子。”
少年急得原地转了一圈,忽然一拍脑袋,俯身从床下拖出一个小木盆,里面装着几个蒙尘的瓶瓶罐罐。
他鼓起腮一一吹去灰尘,打开确认,最后总算顶着一鼻子灰,举起一个塑料小圆盘。
大红色的盖,半透明的底,夹着一片薄薄的粉扑,和一块压成型的玫红色胭脂粉膏。
简星沉只见过姥姥抹过一次胭脂。
那是姥姥离世前的早上,她难得恢复了精神,手里就拿着这个小盘子,对着镜子点在脸上。
他那时才刚上小学,不知道胭脂能用来做什么,只好奇地扒在床边问她。
姥姥解释,胭脂会让人有气色。
他揪着她的衣角,说他也想试试。
姥姥却笑他年纪太小,没必要用这种东西,只是轻轻在他眉间点上一点红。
简星沉不记得姥姥是怎么涂抹胭脂的,完全是凭着感觉,往自己颊上抹了又抹。
“张婶,我这样,看起来好点没?”
张念春鼓了鼓腮,却没出声。
他以为是自己抹的还不够,又蘸了两下粉膏,往颊上更用力地抹了一通。
少年涂抹胭脂的样子,让张念春想起自己年轻时看过的戏班子演员。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合该伸手阻止。
而他已经转过脸来:“这样呢?这样有气色了吗?”
少年顶着一张秀气苍白的面容,连唇色都淡到几乎透明,唯有颊上红得浓墨重彩。
像个小丑,张念春不自觉地想。
可他眼里的问询意味是如此诚挚,张念春想说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你得往下涂,别横着抹开。”
她掏出手绢,擦了擦他脸上那些像晒伤似的胭脂红,“嘴巴上也可以抹一点。”
少年点点头,小声复述着,抬起手背擦掉多余的颜色。
他忽然请求道:“您能把镜子借我几天吗?我想练一下手。”
“婶有别的镜子,这个你留着用。”张念春叹着气,把小镜子塞到他手里。
他受宠若惊地朝她再三鞠躬,笑逐颜开地捧着胭脂盘和小镜子,并排摆在桌上。
旁边摆着一杯放凉的水,被他端到窗台前。
那里有一个老旧掉漆的搪瓷杯,里面孤零零地长着一棵小草,细弱的叶片努力伸向窗外的光,活得很倔强。
“你还留着这个?”张念春问。
简星沉点点头,把水洒在手心,然后顺着手指的弧度,一点点围着草茎滴落。
“我答应过她,要代她对小草负起责任。我听说,只要跟小草说好听的话,它就会高兴。它高兴,就会长得更好。”
他弯腰靠近小草,轻声细语:“你也很想她,你也想见到她,对不对?她就快回来了,你要再长高一点,长结实一点,让她知道,你也跟我一样努力。”
少年穿着破了洞的毛衣,往没有血色的脸上涂抹过期胭脂,还对着一棵不起眼的杂草说话……
只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属于这里的人。
张念春实在不忍心看他这么自欺欺人下去。
她大步上前,苦口婆心:“小简,像那样的人,根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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