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直乐:
“我就说你老是不醒,叫你讨厌的名字试试,果然你就醒了。”
这笑容把谭辛吓了一大跳:
“爸?”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上天堂了?”
“一天天的就知道胡说八道。”谭诚林一巴掌呼他脑袋上,痛感特别真实,“午觉睡到吃晚饭,上午干什么去了?”
谭辛没有马上回答。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十几年前他们一家四口在下河村住的泥巴房,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墙壁上还贴着他学习生涯中唯一一张三好学生奖状----是二年级下学期得到的,因为上学期结束的时候齐康时获得了这个奖项,他不服,勉勉强强安分了一个学期,也拿了一张。
他姐的房间就完全不一样了,什么三好学生,单科第一,还有去市里参加竞赛得到的奖状,零零总总快贴满一整面墙。
谭辛没搞懂这是怎么一回事,盯着谭诚林好一会,在他爸诧异的眼神中憋出一句很多孩子常说的话:
“我妈呢?”
“阿苹在端菜呢,我刚做完饭,”谭诚林用身上套着的围裙擦了擦手,起身往外走的同时催促道,“快点起床,就等你了啊。”
谭辛走出房间,看到姚苹和谭瑾正在摆放碗筷,见到他说了声“起来了”,又看到谭诚林走到姚苹身边捏了捏她的肩膀,说老婆辛苦了,姚苹嗔了他一句,说我出去打牌输的好辛苦是吧,谭诚林嘿嘿一笑不说话。放在大厅正中间那张铺了碎花桌布,很明显已经很旧的餐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除了刚刚提到的黄豆焖猪脚以外,剩下的都是些他们经常吃的家常小炒菜。
面前这样的场景只有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里才会出现,是谭辛求之不得的温馨团圆。他很快将心里那点莫名其妙抛掷脑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刚挨到凳子,旁边的谭瑾就凑过来看他一眼,惊奇地问:
“你哭了?”
“?没啊。”
谭辛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摸到一点湿润。他一怔,刚想随便找个借口解释一下,谭瑾就开始叽叽喳喳了:
“妈,你快看,谭辛哭了!”
谭辛很多年没再见过这样活泼的谭瑾了,就这一瞬间他感觉眼泪蓄不住要掉下来。他赶忙用力地干咳了两声,扯过一张纸巾欲盖弥彰地擦了擦脸:
“是厨房那个青椒味,有点呛,熏眼睛呢。”
这种老房子都没有抽油烟机,所谓厨房就是在院子角落里单独隔出来一个砖头砌出来的小房间,一做饭就烟雾缭绕的,现在还能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呛人的味道从外面飘进来,所以用这个理由倒也合适。
一顿饭的时间谭辛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他像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近乎贪婪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他看姚苹和谭诚林拌嘴,说对方炒的辣椒太辣了,谭诚林委屈地说是姚苹自己说想吃很辣的辣椒,这辣椒还是他一大早上坐蹦蹦车去县城买的;姚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哼了一声,转而说起刚刚和村子里其他女人一起打牌的事,谭诚林在旁边就跟捧哏似的,老婆每说几句他就说
“这人怎么这样呢?”
“对,我也这么觉得!”
等老婆说完了又马上安慰:
“今天是你手气不好,等会我烧烧香求神拜佛保佑你。”
“我把谭辛生日时他叔给他的钱给你,明天再去打。”
谭辛吸了吸鼻子,又用力眨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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