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学会回应,只是眨眨眼无辜地望着他,待他松开了,又会对他扬起笑意。
王林心中五味杂陈,苦涩与酸甜混杂,他已然无法判断这是何种味道,伤痛中的施舍,苦中寻得些许乐,让他更是珍惜。
给李慕婉重新盖了被褥,他再次落座妆台,把她的常用之物收好,路上或许能哄她用,打开最里边的妆匣,竟然还有隔层,王林无意探知,轻轻一按,隔板掉落,这才发觉,有一道微弱的阵法保护起来。
里边是一张纸,折痕来看,是有些年岁了。
这妆匣是李慕婉的,那么这纸?
他朝矮榻的人瞧了一眼,见她侧了身,昏昏欲睡。
王林摊开信纸,是熟悉的字迹。
信纸上明显落了几滴泪的痕迹,应是他的婉儿落笔时染上的,再抚时,一角似还有红色血迹。
落笔一半时,她咳了血,不慎蹭上去的,当时屋外听见他的脚步近了,蹭上血迹也没注意。
“婉儿的信?”王林心口一震,目光湿润,入目显眼的三个字——与君书!
王林小心翼翼触着上面的字,轻念,“夫君王林,见字如面……”
今夕笔端所致,已是命尽之时。
……
“愿君顺遂如意,清风明月,皆顾于你。”
王林眼眶早已糊满泪水,她早就留下这封信,捏着信纸的人失声:“婉儿……”
“婉儿,我好想你……”
他在窗台立了许久,反复念着信中的字,感受她字里行间的情意与不舍,五脏六腑碎裂,痛苦难言。
良久他收好信纸,坐于案前。
李慕婉在矮榻上睡得安宁,小脸还枕着话本,轻微的呼声传入。
王林蘸取笔墨,提信。
***
《与妻书》
吾妻婉儿,见字如晤。
笔落思尔,心如刀绞,此书难启,笔未成字,泪已满纸。
回信时,你已不再如从前。
见你肉身魂魄怀中离散,犹如昨日,吾心如烬,魂魄不宁,余生在此,心死如灰,形神皆空。
昔日共度之时,欢笑盈盈,尔我携手,漫步山水,情深意浓。谁料天道无情,夺走我爱。
自尔离去,我如失魂,生死两隔,心中空寂,无人可依。
尔为我之心,吾为尔之命。每每回想,吾却遗落此生,余生无依,魂魄欲断。若是能悔,何以不早些珍惜,岂料一切已成虚空。
吾与天道屡次对抗,抢回尔之魂魄。天道如铁,命数难违,然吾心犹不甘。吾皆竭尽全力,所愿唯尔再生,重归我怀。
多年感悟,重铸肉身,今与你同居小院,又憾魂魄不全,不能与我抚琴品酒,赏风花雪月。
修魔海以命相护,我不敢受真情,是乃世仇缠身,忍痛割爱,各不相欠并非我本意。
若早明悟有汝同行,又何惧风霜?
云天宗但见你后,故人得以相见,吾心乱如麻,无以自控,才知情深入骨非我所能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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