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做噩梦还是他十六岁第一次上战场时。
好友惨死时,呜咽的低声灌进他耳朵里,一起训练那么久,什么刑讯手段都扛过来了,裴序还是头一次看到那人哭:裴序,我还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
可说完这句,那人认命地闭了闭眼,似乎是又犹豫了下,勉强挤出一张笑脸说:开玩笑的,裴序,你快走,别管我了。
他安静地送好友离开后,才在那片高地撤退。
可那双无法闭上的眼睛,马上又出现在了他的梦中,一点点侵蚀着他,裴序不愿被软弱的情绪牵动,为了不再受这梦困扰,强逼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进行脱敏训练。
瞧。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整肃冷寂到骨子里,如坚冰一般难以融解。哪怕是战死的旧友,也要将其一点点从自己心里剥开,不肯露出一点自己的弱点。
可眼下的噩梦更可恶,更让裴序心颤。
裴序不愿承认自己软弱,只觉得这梦荒唐至极,不足以放在心上,左右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裴序垂着眼眸,尽管不想再回忆,但思绪还是不由自主地滑向了那里。
梦中,灯在晃,闪烁着刺眼的光。
裴序发觉自己怎么也看不清周围的人脸,那些人熙熙攘攘地避开他,为他开出一条道,后面几双手推嚷着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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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尖利刺耳的声音并不真切,他们说话时声音或高或低,像是精神患者幻听时会听到的那种细细簌簌的声音,裴序只能从中捕获一些重复无意义的句子。
“又是裴宁谕。”
“就是啊,只会仗势欺人。”
“不就是家境好一点吗。”
“好可怜。”
“这几个坏小子给那孩子注射……”
“没了半条命。”
“因为知道他没有父母。”
“他一直在哭。”
“那孩子甚至还没分化。”
“禽兽不如。”
“太出众所以一进基地就被那帮坏小子盯上了。”
“那孩子一直对那些人说求求他们放过自己。”
“他们拿手捂住他的嘴。”
“持续了四个小时吧。”
“六个人轮流。”
“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前后颠倒的话很难理出逻辑,裴序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情绪,心下却一沉,他迈着长腿往前走去,带出来一阵凌厉的风,将熨烫笔直的裤脚微微摇晃开,泛起高级质感。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裴序脸色难免一点点沉寂下来,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避免不了。
混蛋!
这个混蛋!
裴宁谕已经脱离了小打小闹,开始做这种可以直接扭送审判庭的丢人丑事了吗?
他就应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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