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微臣告退……”
传令官俯身退下,刚退到门槛外。
忽然,“哐”的一声巨响。
萧篡将完整的案角掰下来,忽然暴起,抬脚一踹,将整张御案踹翻。
重重一声响,御案猛地一翻,滚下玉阶。
案上奏章、砚台、毛笔,统统滚落!
一只笔正巧滚到传令官面前,被门槛拦住。
传令官不敢多看,忙不迭退开。
萧篡踹翻桌案,犹觉不足,又冲下玉阶,踹翻殿中烛台,重重地将殿门关上。
殿内一片狼藉,再无可以供他摔打的东西。
萧篡独自一人,站在殿中,环顾四周。
燕枝呢?燕枝人呢?
燕枝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萧篡心跳如擂鼓,耳边吵闹如身处闹市,完全静不下来。
眼前景物旋转,几乎把他绕晕。
不对,不对!
萧篡竭力站稳,熟练地举起右手拳头,照着自己的面庞捶了一拳。
冷静点!别发疯!仔细想!
一定有猫腻,一定有问题!
还是静不下来,萧篡又抬起左手,照着另一边砸了一拳。
燕枝不会水,甚至很怕水。
更何况,现在是冬日,他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消失在船上。
他是不是藏在货船船板里了?他是不是化妆易容,扮成其他人的模样了?
还是他中途就下船了?
萧篡猛地转过头,看向这几日一直开着的好感面板,眼神凌厉。
燕枝对魏老大这群人的好感,从十天前就没再涨过。
他刚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还沾沾自喜,觉得燕枝对他们的好感不过如此,顶破了天也才六十几。
但现在看来……
这分明是因为,燕枝十天前就下船了。
燕枝十天前,在途中就下船了!
“哈!”
萧篡看着好感面板,面目扭曲,嘴角抽搐两下,反倒笑出声来。
他抬起头,望着太极殿上金顶,越笑越激动,越笑越大声,甚至殿中隐隐荡着回声。
“哈!哈哈哈!”
好!好得很!
萧篡一面仰天长笑,一面抚掌拍手。
燕枝,聪明!
燕枝,不愧是陪了他十年的人,太了解他了!
他要做什么,他要去什么地方,他要查什么东西。
燕枝远在千里之外,猜他的心,一猜就中。
次次猜中,次次逃脱。
又聪明又机灵,又勇敢又坚韧。
燕枝哪里是蠢货啊?燕枝哪里是傻蛋啊?燕枝的智慧哪里止四十九啊?
他才是蠢货,他才是傻蛋。
他萧篡才是蠢货!他萧篡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萧篡笑着笑着,退到玉阶边,毫不顾忌地坐在阶上。
他张开两只手掌,低头看去。
萧篡的手很大,上面还带着粗粝的手茧。前几日被木刺扎出来的细小伤口,已经痊愈,但还是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坑。
他的手拉得开百石重弓,挥得动青铜长戟,勒得停高大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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