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使然,放下碗时他见对面已经搁了筷,便推开自己的餐盘,捧过对方吃剩面汤的那碗,含住碗沿就要喝下去,直到一只大手快速伸过来——
蒋鸷用手掌横档在戚缈和那碗面汤之间,以阻止他把脸进一步往碗里埋,同时难以置信地低喝:“停下!”
掌心燎起痒意,蒋鸷分不清是戚缈的刘海还是戚缈的长睫,他没有自乱阵脚,却先乱了心:“你连这也要包揽?”
戚缈这才如梦方醒,他和纪望秋同桌而食惯了,解决对方的剩菜已成家常便饭,却是第一次被叫停。
蒋鸷的指掌似是比刚端上来的汤面还灼烫,戚缈缓慢放下碗,那只手便也从他眼前挪开,沿路拨开他的刘海,捻过他的眉尾痣,在他来不及反应时滑下来,用指腹揩去他嘴角沾染的一点汤水,将他下意识的道歉抵挡回去。
叫他什么都说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
被面汤余热熏过的一双眼清润透亮,透过它们,蒋鸷寻不见任何谜底,戚缈是积习难改要为别人打扫残局,还是为了哄他做到这份上。
可无论是哪个答案,都不是蒋鸷想要的方向。
他要这双眼睛盛烟花,盛挡在伞沿外的雨水,盛未来每个宴会最明朗的灯。
要这双眼盛为他妥协的他。
“我是不信气象预判,”蒋鸷败下阵来,“我信你。”
第24章
一碗面吃下来,戚缈后背蒙了层薄汗,返回停车点途中仍感觉黏糊糊,不知是热的还是臊的。
右眉尾至嘴角的那一片区域犹有触感,温和强势并存,来自一个人实实在在的哄慰,为戚缈抹去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在他心头存留的印迹,抚平他自以为不被相信的难堪。
得来蒋鸷亲口作证的信任,戚缈是高兴的,觉得自己帮助纪望秋他们消除了在蒋鸷眼中的嫌疑,但似乎也不尽然是为这一点高兴。
他时不时抬起手,用食指关节蹭一下眼尾,再拿手背碰一下嘴角,蒋鸷察觉,问:“脸怎么了。”
“痒。”戚缈概括具体感受。
蒋鸷就走在戚缈右方,侧目能将那半张被蹭红的脸庞看得清楚,他微皱眉头:“面食过敏吗?”
“没有,”戚缈明亮的眼眸织了片彩,不再艳羡能融入节日氛围的所有人,“被你摸过,后劲很足。”
没意料到是这个回答,蒋鸷默声看他片刻,才道:“这么不经碰。”
“都可以碰的,碰一下又不会过敏。”离车近了,戚缈边说边掏车匙摁解锁,“蒋生,谢谢你今天陪我过节。”
蒋鸷故技重施,按住门把不让人打开:“你没回答我,后天要不要看日出。”
险些忘记今天见面前两人的话头,戚缈捏着车匙斟酌言辞,转过身来背抵在车身上,门齿轻刮了下唇肉,试探性地问:“要喊上纪少爷一起吗?”
“喊他干什么。”
“我不能长时间离开他。”戚缈也意识到自己今天太不讲理了,竟敢屡次三番意图让蒋鸷接受他的观点,“我很想跟你走的,可是我不能丢下他,除非他哪天亲口说不需要我了,否则——”
头顶落下一声轻叹,戚缈茫然抬眼,蒋鸷偏头看着他:“意思是你以后谈恋爱了,也要拉上你恋人一起跟在他身后当保镖?”
从没有过这种假设,戚缈微微睁大眼,喉结都局促地滑了两下:“我怎么可能谈恋爱,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啊。”
“哦,”蒋鸷面色平淡地换了个说法,“那他谈恋爱了,你也要跟着,人家拥抱亲吻,你明晃晃地盯完全程。”
“不是!”戚缈有点急了,学习上得心应手的人此时追不上对方一点逻辑,“我……我可以跟得远一点,不会打扰他们。”
一声轻笑从蒋鸷喉间逸出,戚缈闭紧嘴,感觉又遭人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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