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未直接言明,容栀这番话,但其中意?味显然已经?不言而喻。
有如平地炸响惊雷, 众人神?色俱是变了又?变, 惊讶有之,意?料之中有之, 但更多的不过?是凑热闹的附和。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人群,又?隐隐呈现出沸腾之势。商九思正欲发作, 四下突然声响渐小,没了方才的势头?。
是谢怀泽突然俯身,不知从哪寻着根竹竿, 奋力地扑向那侧翻于河道中央的玉兰灯。
他的衣摆尽被水波打湿,黏糊糊地垂在脚边,全然没了世家郎君的风光,整个人奋力扑腾着,狼狈到有些令人惊愕。
从来没有郎君亲自打捞河灯的,今日容栀算是独一份。
她心底涌起?一点愧疚,“别再捞了,叫侍从便是,郎君当心着凉。”
谢怀泽难得不依,咬着牙继续朝河面?够着。只是水流不息,他细弱地搅动根本无济于事,河灯反而被愈发推远。
谢怀泽心里涌起?一丝无力。他恨自己如此虚弱,连普通男子能做的事,他都做不了。
谢沉舟面?色也好不到哪去。视线所及之处甚是扎眼。谢怀泽耐心地替她亲手打捞河灯,而容栀也毫无顾忌地紧挨着他,替谢怀泽将打湿的衣角全数揽在手里。
“好羡慕呀,”身旁有小娘子小声嘟嚷着,自以为谢沉舟听不见,“县主同谢氏二郎君情?投意?合,真是般配得紧。”
还?未听到好友回应,只觉头?顶有冷芒射下,冻得她起?了身鸡皮疙瘩。
“怎么个般配法?”他哼笑一声,冷沉的嗓音里意?味不明。
商世承的圣旨已至居庸关?外,谢氏不日,便会全族锒铛入狱,他知晓容栀的打算。
但即便是演戏,这般郎情?妾意?的场面?,也激得他眼眶生疼。
玉兰河灯被打捞上岸,容栀下意?识就想去接,谢怀泽却小心地捂在怀中,直到用他身上衣裳擦拭干净,才红着脸递了过?去。
他眼神?飘向不知何?处,半是紧张半是欣喜道:“还?请县主回府再看。”
容栀抿了抿唇,点头?答应后,就着谢怀泽的竹竿将自己那盏河灯也挑了上来。
两盏河灯被她一齐拎着,就宛如此刻她与谢怀泽并肩而立。
河道里一时只剩下谢沉舟的那盏金线圆月灯,孤零零地漂浮在水面?上。
流云不知晓谢沉舟身份,这几日本就纳闷为何?突然闹到此般地步。
她揪着手绢,颇有些怜惜和不忍,“县主,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逐月郎君再怎么说也曾是侯府门?客,况且从前他与县主感情?甚笃。如今当着众人让他难堪,会否太过?分了些。
岂料容栀面?色淡淡,无所谓地反问道:“有什么不好?”
“可是……”流云正欲劝说,那上面?绣的可是真金白银。却见容栀冷眼瞥了过?来,她终于识趣地噤了声。
她眼底冷得不见一丝温度,说出口的话也带了几分压迫:“倘若你喜欢,去捞便是。”
容栀向来宽待仆从,对?贴身这两位侍女更是温和有加,什么时候见她说过?如此重话。
流云自知口不择言,吓得大惊失色,立时就跪了下去:“奴婢不敢!”
谁都知晓逐月是县主的人,她怎敢有非分之想,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
容栀眉头?紧蹙,心底没由来的涌上股烦闷。并不是因为流云,而是因着自己竟把气?撒在了她头?上。
这种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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