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益之也想比。
他心中的骄傲不比任何人少,也无人知晓,他幼时也曾因自己学东西一学就会,成绩斐然而沾沾自喜,是他母亲严厉教导,又循循善诱,才将这自得之意打散。自得虽消弭了,可骄傲还在,解试输给他兄长,也只是棋差一着。
这一次,他倒要看看,他和陆九思之间,到底有没有差距。
应益之再一次聚精会神起来,这一次,不论外界有什么动静,都无法引起他的关注了。
殷阁碰巧坐在最靠边沿的地方,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位置,可位置好与不好又如何?殷阁依旧松弛有致,他把题破好,把草稿写满了自己的思路,然后又举手要来第二份空白草稿,将思路整理好,挑出最好最适用的放到空白草稿上,准备了一会儿之后,笔尖移向了卷子。
……
慢慢地,日头倾向西边,待群山吞噬完最后一道金光时,帘外官宣布:“停笔。交卷。”
*
应劭之回到陆宅后,往院中石凳子上一坐,大大咧咧地抄起陆寰准备好的茶壶,也不等茶杯了,直接嘴对着茶壶嘴咕嘟咕嘟一通猛灌。
“呼!痛快!”应劭之一抹嘴,抱怨道:“我怕去多了茅房,贡院提供的汤我都不敢喝。还是家里的水清凉。”
说完,又是咕嘟咕嘟猛灌。
陆寰都懒得去看他,总归回头换一套茶壶而已,以应劭之和陆安的关系亲近程度,真不在乎这个。
陆寰只是亮晶晶地看着陆安:“九哥,听说这次出了一道特别难的题,叫‘楼’,题目只有一个字,九哥你是怎么破题的啊。”
陆安道:“因地之不足,取天之有余。”
“咳咳咳咳咳咳——”
应劭之把头一扭,倒没有把茶水吐出来,只是呛到了嗓子,一个劲地咳。
咳完了,双眼都泛了一层水光,知道的是知道他咳得太厉害泪水不受控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颇受打击。
尽管,应劭之确实在那一刻受到了打击。
这个破题太惊艳绝伦,冲击力太强了。
应劭之几乎平复不下心情。他只把咳嗽声平复了下来,便怔怔地看着陆安:“我现在觉得,区区一个省试,出这样一道题,骗了你这么一篇经义,实在不值。省试配不上你的经义。”
这是应劭之应守慈发自肺腑的话语。
有些话不需要声嘶力竭地大喊,虽只是缓缓说来,便也重似泰山。
月亮的清辉洒进院中,洒到石桌上,和大红灯笼交相辉映,映亮了院中所有人的面容。
应益之也在怔怔地看着陆安,只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有怔怔地。
他在怔怔地想:陆九思到底是山月送来的人物,还是春水送来的人物?不然怎能如此神清骨秀,动人心魄?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应益之半开玩笑地想,《老子》这句话还能换个方向解读——陆九思是个不喜争的人,而以他的才华,天下哪有人能与他相争呢?
“因地之不足,取天之有余”这个破题句子传出去时,汴京城中不知多少读书人脸上血色褪去,又有多少天骄黯然失色。只知今夜的月亮格外闪亮。
第二日再次入场时,陆安感觉到了很多视线投在她身上,风在檐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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