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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是配隶之人,陆兄数月前出现在纸铺,岂非是偷跑出配所?”

陆安一看,是那天纸铺里和赵公麟同行的数人之一。

对方脸上只有疑虑,好似是无意中将其问出,自己不知道后果。

而房州知州神色惊疑,看了一眼陆安,在发现陆安没有反驳后,脸色微变,几欲跺脚。

哎呀……哎呀!陆九郎怎么这么不谨慎,被抓住了这个错处!临近特赦评审,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赵公麟突然开口:“你认错人了,那日我也在纸铺,那人不是陆兄。”

将陆安揭穿那人更是疑惑了:“不可能啊,那就是陆兄没有错,陆兄风姿非凡,我绝不可能错认的。”

赵公麟咬牙:“你就是认错人了,那天在纸铺里的,是另外一名贫民学子,陆兄认识州尊,又怎么会连纸笔都需要向纸铺主人讨要呢?你必然是认错人了。”

那人:“胡说!我……”

眼看着两人要争起来,却在这时,陆安径直开口:“没错,那一日确实是我,只不过我脸上有泥巴,赵兄才未认出我。”

赵公麟愣愣看向陆安,又立刻反应过来——

陆兄这样的赤诚君子,又怎会让他背上做伪证这个罪名呢,尤其是科举在即,名声最为重要……

当下就是眼眶一红,哽咽不能语。

陆安承认了自己的罪名后,转身面向房州知州,请求陈情:“陆某偷跑出配所的确有罪,然而某事出有因,不知州尊可否待某赋诗一首,来言说其中内情。”

第20章

房州知州当然答应。

待纸笔都摆好后,陆安拿起笔,而后写下一首诗:

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最后一笔落下,陆安将墨洗净,笔搁架上,回身对着房州知州一拱手:“请州尊赏阅。”

房州知州踱步过去,看到这首诗时微微一怔。

诗太普通了,不像是陆九郎的手笔,整首诗里,唯有那句“可怜天下父母心”能称得上是以情动人,其他三句十分一般。

“你这……”

却见陆九郎侧头看他,眼中已是微见水光:“州尊容禀,安幼年失怙,少时失恃,唯赖祖父躬亲抚养,今祖父配所伐木,不知是否缺衣少食,身为唯一能行走在外的孙辈,陆安如何能安?安无祖父,无以至今日,祖父无安,无以终余年,是以,安无法放任祖父因劳役而非命,常以米面炭火送之,往纸铺也是由于祖父挂念安之学业,不忍其忧心,遂去讨纸。乌鸟私情,以此自誓。”

众所周知,有个话叫读《出师表》不堕泪者不忠,读《陈情表》不堕泪者不孝,虽是夸张说法,也足以见《陈情表》功力。

这个世界有《出师表》,也有《陈情表》,但因为意外,《陈情表》失落,世人已不知《陈情表》内容为何。

座中听到那句“安幼年失怙,少时失恃,唯赖祖父躬亲抚养”便已知陆九郎与其祖父无比亲密。

再听那句“安无祖父,无以至今日,祖父无安,无以终余年”,已是知他对祖父情意深重。

待听至末尾“乌鸟私情,以此自誓”,已然动容。欲为九郎说情。

房州知州听完陆安一整段话,已同样泣泪满目。

哪怕陆安非是他要照看的小辈,光听这段情理兼备的话,他也会放过其偷跑出配所的事。

若非至情之人,怎能体会到祖父对她的拳拳爱护之心,说出“可怜天下父母心”此话?若非至孝之人,怎能道出“安无祖父,无以至今日,祖父无安,无以终余年”的动人之言?

“既是乌鸟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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