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殿中宛如三清道场。
严述跪地唤了声“万岁”,顶上皇帝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潭州府米市码头税赋账目不符,户部的账簿与工部的河道工程卷宗显示多处有你们父子署名,严阿庆,你看看这些东西,可有伪造不实之处?”
道童将两本蓝皮薄子递到了下方。
严阿庆是严述的小名,皇帝倚仗严家,一贯对严述也视为亲人。
严述接在手上,只看一眼簿子上的字迹,他目光便凛了凛,待翻开当中所有折角的页面,则立刻心头紧缩——昨夜里他东奔西跑追踪不止的账簿卷宗,可不是就在眼前?就在他的手上?
他快速合上簿子,回道:“回皇上,一切属实。”
“看清楚了?”
“臣看清楚了。上述署名确属家父与臣的笔迹无假。”回完话之后他立刻抬起头来,“河运是南北贸易流通的脉络,臣与家父的本意是保障商船流通,是以每年交代户部保障河道工程。但潭州府河运赋税情况臣从未听说过。”
“那柳政与潭州府同知周胜勾结,你怎么说?”
严述扭头看了一眼柳政,回话道:“皇上,臣从未听说此事。不过却以为此事或许有误会,柳大人常居京中,每年前往南北合院巡查的另有钦差,柳家如何会与千里之外的周胜勾结?”
“铁证当前,你说误会?”程文惠冷哂,“刑部郎中苏郴是潭州人,他曾获柳政提携,苏家世居潭州府沙湾县经营粮号,族人时常在潭州府与京城往来。
“去年苏郴的侄儿苏明幸因故下狱,这里是苏明幸在狱中的陈词,白纸黑字供出苏家利用商船为柳家与周胜私下勾结作桥梁。请皇上过目!”
供词被呈到了皇帝面前。
柳政一张打肿的脸又抽了抽。
严述觑他一眼,也不由皱了皱眉。
起先以为程文惠手上只有工部的卷宗和户部的账册,没想到他还能拿出苏明幸的供词!
从京城到潭州此去千里,绝不是他说拿就能拿出来的,这足见他们早有预谋,提前就已经拿到手了!
他上前一步:“敢问皇上,臣可否亲眼看一看这份供词?”
飘渺香烟之后的皇帝手一扬,这供词便飞到了他面前:“看吧!好好看!”
严述双手接过,目光直接锁定在供词下方的落款,上有潭州衙门的印戳——是一年之前。也就去年的五月?
“看好了吗?”皇帝拉长了声音。
严述忙将身子躬下:“是臣糊涂,没想到——没想到柳政身为工部重臣竟然如此大胆!”
“严大人!……”
柳政惊恐地出声。
严述扭头看了一眼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地下。
皇帝如今还在重用严家,以及还要用胡玉成打东南,严家哪怕被扯出来,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他是知道的。
但此番到底牵扯到税银,哪怕严家不会被查处,总难免会渣到皇帝的眼睛,因此来的路上他是抱定主意,想尽办法要把柳家保下来。
可程文惠连一年前潭州府衙盖过车的供词都拿得出来,他手上还有什么筹码,实在不能大意了!
若他还不顾一切给柳家作保,那不是要把脑袋伸出去当现成的靶子吗?
与严家的安危相比,柳政的前途当然可以舍弃!
“大人救我……”
柳政伏地哭起来。
严述咬牙:“你知法犯法,勾结外官,还敢求救?罪证当前,赶紧认罪受罚是正经!难道你非要连累妻儿老小一并受罪才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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