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木架,站定在他面前。
高高悬挂的囚徒,仰头上望的黑发王族。
目光相对,纵然是仰视,仍给予特兰无穷压力。昔日的记忆闪过脑海,透过眼前的黑发青年,他依稀看到了朱殷。
两人容貌相近,气质却迥然不同,几乎没有半分相似。
若言朱殷是烈火,岑青更像燃烧在冰山下的冷焰,神秘莫测,不可捉摸,令人心惊胆寒,如同面对暗黑的深渊,断无欺骗他和战胜他的可能。
“咳咳……”特兰伯爵张开嘴,未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当场发出一阵剧烈咳嗽。
他的生命走到尽头,现下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他能预感到自己的命运,却无意效仿罗伊自戕。并非胆小,而是他想探究一件事,只有岑青能给他答案。
“特兰伯爵,你曾是我母亲麾下的军团长。”岑青淡漠开口,漆黑的双眼锁定木架上的血族,道破他的身份。
从荆棘女仆口中,他了解诸多旧事。
女仆们始终牢记仇恨,她们握有背叛者的名单,特兰伯爵就在第一页。
“咳咳……是的,殿下。不,陛下。”特兰伯爵艰难开口,声音沙哑,胸膛里仿佛藏着风箱,“我很骄傲,也很惭愧。”
“你有罪。”岑青并不废话,当场宣告特兰伯爵的罪状,“我将处死你,审判你的家族。”
说话间,他拔出佩剑。
绯红剑身离鞘,黑翼在肩后舒展。
黑发血族振翅升高,视线与特兰平齐。剑尖抵住伯爵心口,剑刃投射森冷的寒光。
“你可有为自己辩解之言,特兰伯爵?”岑青说道。
“没有。”特兰伯爵没有挣扎,他坦诚自己的罪过,却不像是自暴自弃,更像是一种坦然。
“我背叛誓言,抛弃贵族的荣耀,我理应接受惩罚。”
他勉强抬起头,双眼直视岑青。
英俊的脸庞沾染泥浆,血色凝固在下巴、鼻梁和额头上,结成一层硬壳。
他眼角有一道疤,划开脸颊,延伸至脖颈。伤口很深,也很新,是在战斗中留下,来自英诺森的利刃。
“我发誓为荣誉而战,誓言效忠您的母亲,但我没能做到。为利益,为我的贪婪,我在中途迷失,背弃本应守护的一切,我愿意接受命运的审判。”
“不是命运,而是我。”岑青纠正特兰,剑身前递,锋利的尖端刺破特兰的胸口,只差些许就能划伤他的心脏,“你的罪由我审判,为恶者要千百倍偿还。”
“偿还?”
“以血还血。夺走什么,就该偿还什么,这样才公平。”
特兰伯爵愣愣地看着岑青,眼底闪过复杂情绪,震惊、疑惑、赞叹、悔恨,终化作释然。
他咧开嘴角,现出一抹灿烂的笑。
一夕之间,他仿佛回到百年之前,英姿飒爽的血族玫瑰策马经过,马上的身影背对阳光,仍炽烈得刺痛他的双眼。
特兰伯爵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红血丝竟全部褪去。
“我有重罪,请处死我,以公正之名,以权威之剑。”特兰伯爵直视岑青,没有对死亡的惧怕,只有坦然,“您将是血族之王,我会在地狱中祈祷,偿还我的罪孽。”
话落,特兰伯爵闭上双眼。
岑青没有饶恕他,剑身前递,刺穿了他的心脏。
战功彪炳的血族伯爵被利益和权欲蒙蔽双眼,他在生命中迷失,背离誓言和荣耀,助纣为虐,向袍泽挥刀,更辱没骑士尊严,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心脏被贯穿的一刻,特兰伯爵终于释然。
剧痛袭来,他在痛苦中微笑。
眼前光影离散,他的身躯开始破灭,从指间开始消融,化作万千流沙,水流般洒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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