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岚不知该回应什么才好,毕竟他既不是非常有主见,也不讨厌李善情,甚至还比较喜欢和李善情待在一起,但也不敢反抗父亲的言论。好在没过多久,到了周思岚去法务部参会的时间,父亲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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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例被公开后,李善情连续半个月的主要工作都是抛头露面。这词是方听寒第一个说出来的。
方听寒本在抱怨公关部的建议。因为李善情总要出镜谈及自己的病情,一遍又一遍澄清此病症早于NoaLume的植入,让方听寒十分不忍。
李善情早不是那个一生气便出现急性荨麻疹的青少年,坦然自若地面对各种尖锐的揣测。不过是病例被泄露罢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病还在一天,他还得诊疗和检查,为人所知总迟早的事情,安慰方听寒:“你不看不就行了,非要去看。”
又觉得抛头露面这个词汇十分恰当,常拿来开玩笑。
实际上,从李善情个人的角度出发,这场事发对他来说最难的,不是应对媒体,而是安抚家人。他的爸爸妈妈紧急买了机票,从利城转机,赶来番城,本已决定住下,他答应他们绝不会再隐瞒病情,才将他们劝离。
现在李善情每天都要和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打视频电话,报告一整天的情况,还得提防玛丽走过来打小报告,活得比青春期还不自由,仿佛重新回到生活在医院里的童年。
有一次打完电话,说得口干舌燥,庄叙走进卧室,李善情伸手要他快快过来,挂在庄叙身上,抱怨:“谁会想得到在外叱咤风云的李总,在家里要被每一个人管。”
庄叙笑笑不说话,李善情警觉地戳他的肩膀:“你快说你不会管我。”始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两间公司的技术合作正在进行秘密的洽谈,李善情和庄叙默契得不在家里谈及。两人已将恋爱清单中的大部分事项做完,每周空出的一两天独处时间,便去番城和利城周边游玩。
庄叙不知从哪里做的功课,按照李善情随口提出的要求,找到了很多完全无人光顾的地方,开车带李善情前往。
比如一间荒废的摘草莓农场,某冷门户外远足目的地的一片人工湖泊,因收费很高而在工作日没有客人光顾的吊桥。
李善情不能走很久的路,也不喜欢坐轮椅,庄叙便陪他走得很慢,两人走走停停,一间农场也可以待一整个下午。
庄叙平日里成日西装革履地回家,带李善情出门,却只是穿他大学和刚工作时私下穿的那些衣服,看起来不是崭新的,也并不时兴,有一种初识时的气息。
李善情喜欢抓着庄叙的手臂走路,把庄叙挤得在路上倒来倒去,像两个幼稚的普通年轻情侣。也每一周都期待庄叙开着车,沉默地实现承诺,带他去每个或惊喜或惊吓的地点。
李善情常在做治疗或采访的间隙失神片刻,想到庄叙的脸,有时是特别年轻的那名,有时是冷峻的二十多岁,对李善情生气的,因李善情痛苦的。每一个庄叙的声音李善情都可以回忆起来,每一张脸都让李善情无法不喜欢。
李善情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如此依赖和需要一个除自己以外的人,仿佛他与庄叙生命的藤蔓从某一天开始纠缠在一起后,必须永远一起沿着某个支架向上攀爬,即使汲取了对方的养分,夺取过对方的日光,都再也不能长久地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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