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其他我会联系公关。”
他没什么继续思考风花雪月的心情,先和两个在媒体工作的朋友通了信,了解情况。李善情工作的时候情绪很稳定,知晓自己的病情的消息稍有泄露后,也不感到意外,毕竟他做了早期治疗申请,进出医院总不能完全保密,他有心理准备。
给公关公司打了个电话,又挂下之后,庄叙恰好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他问李善情:“怎么样?”
“跳伞吓人吗?”李善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
庄叙摇摇头,李善情忍不住说他:“庄叙,你这个人怎么根本没有害怕的事情,一点都不好玩。难道你什么都不怕吗?”
庄叙便垂下眼睛,他的手先是碰在李善情头顶,像抚摸一只小动物,又滑到脸上,指尖冰凉,李善情看到他的眼神,心里出现一阵刺痛,他马上对自己的问题后悔,希望庄叙不要回答。
但庄叙还是回答了,说:“不用这么说。我有怕的事。”
唯一幸好的,庄叙也没有接着说下去。
第48章 坐渡轮出发去毕业旅行(一)
坐过山车的感觉,像庄叙二十一岁时第一次降落在番城的机场,乘某人开的车一路狂飙,冲向番城的知名沙滩。
音响里放吵闹的摇滚乐,印着大学校名的卫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李善情兴冲冲为庄叙介绍这座新城市的一切,天气、湿度、经济、人文,白皙的脸颊,良好的气色,好像李善情的人生至此才恰要开始。
跳伞的感觉是父亲去世后,庄叙每一次升空与下坠:
乘坐增压舱飞机,庄叙和戴着降噪耳机、紧张地抓住他的手、却要在语音里说“小庄,你害怕就别跳了”的人一起,离开地球的表层土壤,升往空中——这代表据称是不符合庄叙年龄的事业极度闪耀与成功,代表每一份重要合同,旁人显而易见的尊重与讨好,集团财务报表,来自实验室的捷报,产品上市的批文,病患和被资助人的感谢。
和教练一起跳下飞机,面朝陆地和太平洋自由下落——代表庄叙十九岁在学校接到周开齐打来的电话。周开齐说“庄叙,庄叙”。庄叙,快来医院。你爸爸出了车祸。
代表二十一岁,在好不容易从繁忙中空出的一个下午,他陪母亲复查,得知母亲肝癌复发的一刻;代表二十二岁生日的第二天,李善情在电话里含糊地和他说分手。
代表无法改变地爱上一个虚弱却热爱自由的人后,对方离开庄叙的每一个时刻。
若生命分成好和坏两个部分,庄叙得到的好坏很极端,找不到中间值。
三月五号,庄叙从李善情家出发,先去利城,带上周思岚和另几名下属。
前一夜,李善情腰后本便不明显的穿刺针孔已经完全褪去,薄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上没有了印痕,所以庄叙留下了一个。
在李善情身上留吻痕,像在很薄的宣纸上作画,十分容易就有颜色。如果李善情没用缓释舱里的止痛药,他会说痛,有点不高兴,如果用了,便会抬手揉庄叙的头发,问他是不是晚上没吃饭,让他用力。
当然,有过前车之鉴后,庄叙已不会真正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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