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机站正房在东边,是三间挑高的大瓦房,左侧几排小房是办公室,中间隔了个非常宽阔的泥土地大院子,用石滚子反复的碾压过,非常瓷实平整,颜丹霞棉皮鞋底儿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正房的门都大敞开着,挂了棉门帘子,有人撩开棉门帘子往外瞧着,一看见颜丹霞,便扬声叫了一声:“丹霞姑奶奶,你可算是来了,等你好几个星期了!”
丹霞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快走几步叫了声:“站长。”
被称为站长的40多岁男子,刘广志便笑了起来说:“可别叫我站长了,手里头就俩半人,连个编制都给你争取不来!”
事情过去好些年了,说起这话来,语气中犹带着怨气。他欣赏颜丹霞在维修上边的天赋,就想把这个人留住,为了帮她争取个编制上上下下的跑,好不容易争取一个来,还被人给顶了。得了编制的人来这边上班,没一个月就被调去县里了。
合着抢了他的编制不说,还把他这当成跳板了!给他气得捶着胸口在院子里头骂了好久,可是也没办法。
后来,颜丹霞的父亲意外去世,她想去海州厂接父亲的班,他虽然不舍得颜丹霞这个人才,但是为了她的前途,还是鼓励她去,又给争取了一份顾问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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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不想给也不行,没有这一位顾问,好多农机都没人会修,老农民们不干了,都跑来农机站抗议,那他也没办法呀,会维修、技术好的,被挤兑走了,找我也没用,你们上去上级单位闹去吧。
老百姓们真就去上级单位闹了,上级领导被闹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刘站长的要求。
于是,这笔顾问工资就被他申请下来了,颜丹霞也正式成为了农机站的特约顾问,也不知道刘站长咋起了个这么个名,听起来还挺洋气的。
这会儿,屋里头另外两个农机站的职工也走了出来,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穿着薄棉袄,袖子撸了起来,两只手上都沾了油泥。
热情地跟颜丹霞打招呼,说,“你要是再不来,站长都想给海州厂挂电话了。马上就要春耕了,有些机器搁了一冬天,搁得不好使了,我们挨个检查也没检查出来问题出在哪儿?再不修好,老乡又得找过来骂人了。”
他也很无奈呀,他不是学习维修的,偏被分到了农机站。也想学学吧,可惜基础差,又不像人家颜丹霞脑袋瓜聪明,有天赋。
老乡这些农机,有一台算一台,都是大队里的宝贝,就怕修不好,再给修坏了,反正就是压力挺大的,全指望着颜丹霞呢。
可颜丹霞这阵子一直在忙废水利用装置的事情,忙完了之后回到维修车间,还有积攒下来的不少工作。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就必须得洗澡洗衣服,实在抽不出时间回来。
颜丹霞也很抱歉,毕竟拿着人家的顾问工资呢,她忙快走几步,将带来的网兜子往窗台上一放,里面的白酒瓶子和罐头瓶子一阵碰撞声响,说了声:“给你们带了点儿酒和吃的”,便往屋里,直奔着一台手扶拖拉机而去。
刘站长将网兜拎在手里,忙吩咐其中一名职工:“给各个大队挂电话……没电话的大队去供销社看看,去邮电局看看,找人给捎信儿,让他们赶紧把要修的机器送过来。”
那人答应了一声,忙问:“要是不方便送过来的大家伙呢?”
刘站长眉头皱起,犯愁地想了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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