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至李冕身边坐下,好言劝道:“如今朝中张党未除,陛下应振作自己,切不可耽于愁思,旁生枝节。”
李冕叹出口气,转头对沈朝颜道:“也怪朕轻信他人,看着张龄处置王党不偏不倚、雷厉风行,就被他所迷惑……”
“等等……”沈朝颜怔忡地望向李冕,打断他道:“朝中王党是张龄处置的么?”
“啊?”李冕怔愣,点头应是。
沈朝颜心头一凛,追问李冕,“那王瑀通过尉卫寺购入的火药……也是交由张龄处置的么?”
“对啊,”李冕点头,“王党相关的一切事宜……”
又一声巨响在黑夜中炸开。
沈朝颜看见眼前腾起的另一个火球,心头空落,像踩落了阶梯。
她怎么会忘了。
年初张龄所购入的五百斤火药,饶是炸山对付沈傅用去一些,所剩下的量要炸毁朱雀楼易如反掌。
所以倘若张龄的目标只有朱雀楼和沈傅,他又为什么要私购这么多的火药呢?
答案显而易见,他的目标根本不止一个朱雀楼……
而这次爆炸的距离更近,掀得整个凤翔阁都跟着晃动,头顶碧瓦簌簌掉落,碎了一地。随行官员中有那些胆子小的,当即抱头惊叫,场面一时混乱。
沈朝颜却顾不上害怕,她拢紧氅衣冲到视野最好的观景口,只见东城墙头火光映天,应该是靠近延兴门的新昌坊或升道坊的方向。
“报!——”
禁军从阁下飞奔而来,惊惶未定地喘道:“延兴门附近两坊发生爆炸,事发突然,军民伤亡惨重。”
果然是延兴门。
沈朝颜神色凝重,转头对李冕道:“皇上赶紧拨出一些人手,前往延兴门驰援,另外……”
她顿了顿,忖道:“我要一些纸和笔墨,关于查封尉卫寺私购火药一事皇上知道多少,现在请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李冕怔愣地下达了旨意,纸墨铺开,沈朝颜大致画出了沣京城的全貌,她先将朱雀楼圈出来,又在延兴门的地方用朱砂画上了标记。
按照李冕所述,尉卫寺查获了王瑀所剩火药四百三十斤,而张龄所剩火药,他们之前推算是在四百斤,那这一共八百斤的火药若要全部安放在沣京城,至少是八个爆破点,除掉方才已经引爆的两个,那么剩下还有六处。
“可是……”李冕疑惑,“倘若张祭酒的计划共有八处爆破点,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全部点燃呢?”
沈朝颜问李冕道:“倘若陛下有一仇人,十年卧薪尝胆、隐姓埋名,当陛下终于有机会报仇的时候,是希望一刀给他一个痛快,还是剜肉剔骨,凌迟至死?”
“……”李冕咽了咽口水,惊恐道:“张祭酒对朕……有这么大的恨么?”
“不是针对陛下,”沈朝颜低头继续走笔,淡声道:“一个人若是从来都困于黑暗,倒没什么;但若他从黑暗中爬出来,见过了光明,又被人一把给推了回去,那他这一辈子恐怕都难以摆脱如此梦靥,他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经历他的痛,困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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