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开口,萧霆一枪扫落他身后两个突厥骑兵,瞪眼对他吼道:“张龄!枉你寒窗十载,怎可糊涂到逞这匹夫之勇?!你若真要报答我,当鞠躬尽瘁、为民请命!而非如今这样孤注一掷、以卵击石!”
言讫一声呼哨,张龄身下马匹跟着萧霆转了个圈,他却回头对张龄怒道:“今日本王救你,你欠本王的情越来越多,你拿什么还?!”
他气急败坏地引着张龄杀出敌人阵营,直到与大军在附近的凉州会和,他们才算真正逃脱突厥兵的包围。
长途奔袭本就疲累,更别说张龄还是个没有实战经验的读书人。他摇摇晃晃地从马背上下来,终于在凉州临时搭建的营帐之外唤住了萧霆。
他手里拿着两个下属递来的橘子,回头看张龄的时候,还是一脸怒气未消的样子。
张龄终于不再迟疑,拱手对萧霆深深一鞠,拜道:“属下张龄,愿追随镇北王,为王爷所驱驰。”
张龄原以为萧霆会晾一晾他,或是再挫一挫他的傲气。然对方只是挑唇一笑,将手里的另一个橘子扔给他,“吃了我的橘子,就是我的家臣。可你字逸之,这个逸字不好,太超逸洒脱,了无牵挂。”
银蓝月色皎皎,萧霆侧头看他,展颜笑到,“往后我就唤你冬卿吧,既是纪念你我冬日相遇,冬卿也通乔木冬青,雪中常绿,四季常青。”
张龄摩挲着手里的橘子,喉头涌起酸涩。他记得那一晚雪后初霁,月亮也该如今日这般的圆,这般的亮。
可月是天上月,人却早已不是当年的人。
张龄无声哂笑,举步行入幽深的宫道。
第103章
将近一月的赶路,日落时分,沈朝颜和谢景熙的队伍终于到了距离沣京六百里的宁州。
这一路两人轻装简行,沿途不敢走官道,不敢住驿站,为的就是避开张龄安插在各部的耳目。好在越往南走,气候越是好了许多,偶尔露宿荒野的时候,也不至过于难熬。
银蓝的月亮挂在光秃的树梢,烟树迷离,薄雾浅浅。沈朝颜搂着手炉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河边的篝火旁,谢景熙双肘撑膝,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的篝火发呆。
实则自上次姚大娘无意道破密函机窍之时起,谢景熙就是这样一副心事重重、忧思过度的模样。虽然他在沈朝颜面前总是强忍着不表现,可偶尔独处的时候,沈朝颜总会发现他像这样落寞的时候。
她叹口气,故意捂唇清了清嗓,拢紧氅衣向谢景熙行去。
脚下的碎枝发出沙沙的轻响,谢景熙看过来,蹙眉拉她在身边坐下。
他下意识先捂她的脸,又牵了她的手确认是暖的,才紧了紧她的衣襟怪道:“怎么不多穿点?晚上冻。”
沈朝颜白他一眼,不满道:“已经穿得够多了,再穿就成球了。倒是你,大半夜的不休息,坐在这里吹冷风,要是着凉了,明日天亮我们还怎么赶路?”
谢景熙被她数落,头一次没有反驳,只浅淡地牵了牵嘴角,温声回了句,“无碍。”
沈朝颜知道他心里装着事,可老回避也不是办法,于是她干脆挨过去,趁着将手炉递给谢景熙的空隙,开口道:“你觉得……老师到底有多大可能?”
这句话问得模棱两可,但谢景熙听懂了,他怔了片刻,如实道:“私心来讲,我希望老师不是。可是从动机和能力来讲,幕后之人似乎……”
谢景熙一顿,没有再说下去,沈朝颜问他,“你说你父亲曾收留过一个叫冬卿的家臣,那你可曾见过此人?”
谢景熙点头,又摇头道:“幼时我曾在王府见过他与父亲对弈的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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