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未至,并不是因粮草被劫,行军耽误;而是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没有人会来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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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惮镇北王的王瑀不会;谋求功勋的蒙赫不会;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陈之仲更不会。
人命于他们而言,不过贱如草芥。
廊外的雨还在下,空气里都起了层白雾,佛龛前的香烟缭绕不断,王瑀盯着那阵轻烟道:“可老夫没想到的是,你既已要做沈家的女婿,便是决定借沈傅之势,可你又对他下手,难道是因为彼时,他已经发现了你的身份?”
谢景熙心中一凛,反问王瑀:“王仆射此话何意?”
王瑀冷呲,看向谢景熙道:“谢寺卿不必跟老夫装腔,沈仆射所行官道前夜虽是下过雨,但丰州偏北干旱,那样规模的雨,怎么可能引发泥石流。而且……”
王瑀一顿,复又补充,“老夫曾暗中派人前往丰州,在沈仆射出事之地调查。发现那场所谓的泥石流现场,多处石块有烧痕,且残留类似硝石和硫磺一类的东西。”
他哂笑一声,“也怪老夫私心,怕此事挑明后,要受波及的首先是我王党,才让人将消息都压了下去。没曾想……养虎为患,倒是自己先尝了恶果。”
第77章
硝石、硫磺,且伴有烧焦的痕迹……
谢景熙一听就变了脸色,在大理寺这么些年,他不会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是火药。
王瑀所言,是说沈傅遭遇的那场意外,看似天灾,实则却是人祸。那场所谓的泥石流,分明只是人为以火药引爆山体所导致的意外。
谢景熙怔忡,如若王瑀没有骗他,那是否说明沈傅当年也参与了受降城一案?
也就是说,害死萧家和啸北军的仇人,竟还要算上一个沈傅么?
消息过于意外,以至于谢景熙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而朝堂沉浮中的装腔作势,王瑀早已见惯。他并不对谢景熙的反应惊讶,只是哂笑道:“该知道的,谢寺卿如今已经知道了,你我之间算是了结。”
他以指节叩击桌面,发出“咚”地一声,“请吧。”
话落,两名金吾卫扶刀上前,一左一右地站到了谢景熙身侧,抽出了腰上的长剑。
廊外山雨滂沱,翻山倒海地被山风卷着,一阵一阵泛起泠泠银光,像一柄柄出鞘的利刃。
“不急。”谢景熙笑了笑,抬头攫住王瑀的视线,缓声道:“怀化大将军蒙赫新丧,蒙小将军作为其嫡长孙,想是会因丧守孝,故而谢某推测……王仆射今日前往,所领的当是秦将军手下金吾卫。”
王瑀蹙眉,不知谢景熙如今卖的又是什么关子。而谢景熙也定定地看着他,须臾又转头去看那廊外的雨,眼神空茫,像是落入了什么悠远的回忆。
半晌,那双刀削剑琢的眉眼转过来,王瑀看见他眼中长明灯映出的火光,心头略微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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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的,雨声中响起“沙沙”的声音,细而密,要仔细辨认才能分辨出那不是雨,而是整军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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